“是她。”
泰特這才注意到亞瑟蘭指節處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芙麗婭一路在長廊中奔逃著，盡管眼下拉斐內率領的騎士團已經成功將克倫勞德身邊最精銳的主軍力壓制住，可她仍然無法放鬆。
因為在王廷門外，還有更多、數以千計的騎兵。
然而，當她真正逃出的那一刻，卻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
黑壓壓的騎兵陣列全部被挾持住，寒光凜冽的兵刃被整齊地棄置一旁。
而制住他們的，是另一隻肅殺的軍隊。
來自蘭開斯特家族的徽記在他們胸前熠熠生輝。
朱莉安和坎蒂絲身穿銀甲，英氣勃發地踞坐在馬背上，正笑盈盈地望著她。
“還好趕上了重頭戲。”
一支漆黑的弓弩突然拋來，芙麗婭本能地接住，她看著手裡的東西不由得發愣。費爾南牽著一匹站馬自軍隊中走出，他來到芙麗婭身前，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她：“走吧，這裡交給我們。”
他的聲音低沉而篤定，芙麗婭看到不遠處坐在馬背上面色凝重的蘭開斯特公爵，身後的旗幟在硝煙中獵獵翻卷。
坎蒂絲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弗格爾帝國要被那群蛀蟲啃得千瘡百孔……”她忽然壓低聲音，朝芙麗婭狡黠地眨眨眼：“說服我們家那個老頑固可比攻下這座王城還費勁呢。”
芙麗婭的心情終於安定下來。
她沖他們揚起笑，濕潤的眼眶微微泛紅：“謝謝你們。”
說罷，芙麗婭便縱身上馬，揚鞭而去。
弗格爾帝國的中心火光沖天，整座王廷陷入迷亂，克倫勞德的殘酷統治終於迎來了最嚴厲的清算。
“殿下！求您——！”女傭的哭喊聲被轟然倒塌的橫梁截斷，她奮力阻攔著卡瑟琳沖向克倫勞德寢宮的身影，卻被一把推開，卡瑟琳失神地抖著聲音：“他怎麼可能死？他怎麼可能死！”
“他不可以死！克倫勞德不可以死！”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克倫勞德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混亂中，一隻帶著強勁力道的手忽然掰過她的肩膀，將她拽進懷裡。
林頓把卡瑟琳控制住：“跟我走！”
“他死了！弗格爾變天了！你已經無法留在這裡！”
“不……他絕對沒有死……”
卡瑟琳淚水洶湧地靠在他懷裡，目光卻死死釘在不遠處兇猛的火勢中，她看到滔天的火光中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是那個男人……
是芙麗婭身邊的那個男人！
林頓猛地扯過她，一根被燒斷的樑柱轟然砸落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飛濺的火星在卡瑟琳的裙擺上將布料燙穿。
“你看清楚！”林頓暴怒地扳過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正在崩塌的穹頂：“你要在這兒給他陪葬嗎？！”
“你向我承諾過不會愛上他的，卡瑟琳。”他的聲音陡然冷下來。
卡瑟琳愣愣地將頭轉向他，林頓陰冷的眼神正俯視著自己，他命令道：“跟我走，回克羅琅。”
——“我會讓你重新成為克羅琅最耀眼的玫瑰。”
她木訥地盯著那隻向她伸出的手，已經全然無法預知，向她拋來的新的機會，到底是真正的救贖，還是另一條無法回頭的深淵。
可在她早就為自己鋪好的道路上，林頓，確實是她最後的退路。
她不能洩氣，她不能輸。
她的指尖終於顫抖著落下。在肌膚相觸的剎那，林頓猛地收緊五指。
“很好。”他嘴角揚起弧度，一把將她拽上馬背。
燃燒的王城在他們身後急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