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羞憤之下,連耳朵根都要燒起來了。
片刻之後,阿霽和雙雲等人重新入內,默默揀拾著棋枰上的黑白棋子。阿霽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坐在邊上一語不發的嘉容。
嘉容的情緒,漸漸已經有些定下了。
這賊廝,棋風雖偏,卻過於激進,一旦激進,就容易留有破綻。回憶方才一戰,起頭自己落於不利,主要還是因了第一次遭遇如此怪異棋風的對手,開頭不適,加上又有些輕敵所致。等下再細細揣摩方才那局棋,研究他的下手習慣,以自己的棋力,到了明晚對弈之時,尋其破綻、以柔制剛,勝算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只是到時,一定要牢記今日教訓,先講好條件,省得到時候他又耍賴。
嘉容抬頭,對著阿霽等人道:“棋局不要收拾了,擺著吧。你們出去,我晚些睡。”
話說皇帝陛下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這個下半夜,一直就是在貓爪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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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渡過的。
他對自己的棋力頗為自信,這也是先前他肯應下棋戰的原因之一。
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有這樣的棋藝。眼看自己就要拔盡山河,一時分心,竟就被她給反轉了過來。
皇帝越想,越是氣悶,發誓下次定要一雪恥辱,好叫她不敢輕視自己,苦於長夜漫漫,恨不得立刻就是明晚才好。終於熬到了近五更,臨要早朝,這才終於壓下了心緒,如常早朝、處置白日朝政,漸漸又到傍晚時分,天剛擦黑,他便立刻起身,也沒情緒像昨夜那樣先整飭自己了,仍是著了白日身上的龍袍,一語不發地便往月華殿去。到了那裡,華燈初上,宮女見他這麼早竟就來了,一時驚詫,急忙相迎。
皇帝視若無睹,徑直往寢閣去,入內,卻見空無一人,唯妝臺側的落地架上,鬆鬆搭了幾件她的紗衫,最外垂落一條雙疊珠絡的緋紅束腰,上頭的整齊排珠在新上的燭光之中,發出柔和的瑩瑩光芒。
“她人呢?”
皇帝沉著臉,轉頭看向急匆匆尾隨跟進的一個宮女。
宮女忙道:“皇上,不曉得您今日這麼早便來,殷小姐方才先去沐浴了。”
她在洗澡?
皇帝眉頭略皺,心中一動,轉身便往邊上的淨房裡去。
從前住這月華殿的妃子受寵,不僅寢閣地下鋪設火龍管道,沐浴的淨房之中,更是舒適至極,冬日裡每浴之前,先燃熱地下火龍,四邊預設池中的水便熱氣騰騰,不僅隨取隨用,而且熱霧氤氳,即便裸身在裡,也是絲毫不覺寒冷。
嘉容昨夜憑了記憶,一步步重走當時與皇帝的那盤棋,一直研究到了天快亮,白天裡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又想棋局,眼見天要擦黑了,覺得腦子有些疲憊。吃飽才有力氣對陣,阿霽自然盼她贏,親自去禦膳房給她看取食物,嘉容便想著趁皇帝沒來前,先去泡個澡,恢複些精神,所以此刻,人正泡在浴池裡閉目養神。雙雲和另個宮女正伺候在外房廊子裡等著召喚伺候,內外不過隔了扇內填絲綿的厚厚錦簾。忽然看見皇帝從廊道那頭過來了,俱是一驚,慌忙迎了上去。
“你們出去。”
皇帝直接下令,絲毫不見猶豫。
雙雲和同伴對視一眼,見他面色森嚴,不敢違抗,只好低頭離去。
皇帝見宮女被打發了,自己到了那捲錦簾前,站定,開始躊躇了。
要不要進去?
正不決時,忽然聽見裡頭似乎傳來潑水發出的輕快嘩啦之聲,宛如被人推了一下,心裡陣陣難過,再也壓不住了。
都到這地步了,就算不進去,好歹也要窺上一眼,否則太對不住這些天對她的忍讓了。
皇帝的心跳得怦怦,屏住呼吸,撥出錦簾一道細縫,往裡看了過去。眼前一片水霧茫茫,只瞧見她正背對自己靠坐在浴池邊上,身影模糊,瞧不大清。正有些可惜時,忽然聽見水聲又起,她竟從水裡站了起來。大約是泡久了乏力的緣故,手腳並用爬出浴池,坐在了池邊之上,隨手拿了放在邊上的一塊大絨巾,將洗過的長發撥到了胸前一側,微微歪頭下去,開始擦拭長發。
皇帝的視線漸漸已經有些適應裡頭的水汽。雖從頭到尾,並未看到她轉臉的正面,一片錦繡後背及腰臀處的玲瓏曲線,卻是完全曝露了出來。朦朧霧氣之中,見她舒展玉藕般的雙臂擦弄自己長發,動作帶了幾分嬌弱無力,弓膝坐在那裡,看起來軟嬌嬌的,彷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推倒在地任人蹂躪。
皇帝看得口幹舌燥,渾身血液激蕩澎湃,恨不得立刻沖進去一口吞她下腹才好,正天人交戰之時,忽然留意到她的一邊圓臀之上,仿似有一團小小紅痕。起先還以為是什麼異物沾上,再仔細看,瞧著竟像是塊緋紅色的胎記,形狀猶如一隻振翅蝴蝶。玉肌雪白,蝴蝶緋紅,便似要飛走了一般。
男人忍不住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
竟然生了這樣一副招搖人眼的玉雪身子,世上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好在,終於落入了自己的袋,紮緊才好放心。
“雙雲!”
她大概是擦好了頭發,回頭朝著這方向叫了一聲。
雙雲二人進去,服侍嘉容穿上衣衫時,她還在想著晚上即將到來的棋局,有些心不在焉,並未留意她二人的神色。穿好衣裳出來後,一邊理著自己還濕潤的長發,一邊往寢閣去。剛進去,一怔,看見皇帝不知什麼時候竟已來了,正端坐在棋枰之側,神情端莊,似在研究她先前尚未收掉的那盤殘棋。聽見珠簾被開啟的聲音,他終於抬頭,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微微笑道:“你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