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發出去後,對面秒回:【好,哥哥早點回來,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鐘瑾寧收尾了最後一點工作,關上電腦,收拾東西準備走,注意到那個同事在擺弄著手機,電腦卻是關著的,問:“還不回去嗎?”
同事抬起頭,愁眉苦臉:“我沒打到車,本來群裡有個其他部門的好心姐妹說她打到了車,可以順路送我到最近的地鐵站,結果下面的路堵死了,半小時都沒有挪動一點,我想走去地鐵站又沒帶傘,打算等雨小一點再走。”
鐘瑾寧剛路過玻璃牆也看到了,下面的路上是連成一片的剎車紅燈。
他記得這個同事為了省房租,住得很遠,要坐地鐵到終點站,出站後還要騎共享單車十幾分鐘才能到達。
要是時間晚了回去,路上會更不安全。
鐘瑾寧道:“你拿我的傘走吧。”
同事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寧寧你是今天開車來上班了嗎?”
鐘瑾寧笑了笑,輕嗯一聲。
同事接過他的傘,感激涕零、千恩萬謝地趕緊走了。
鐘瑾寧特意等了會兒再下樓,公司門口還有不少員工在等雨變小。
他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打算頂在頭上跑著回去。
一踏出去,密集的雨滴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頂著的西裝外套在風中飛舞,無濟於事,鐘瑾寧穿著的白襯衫也變得半濕,貼在身上。
鐘瑾寧跑了兩步。
“哥哥!”
熟悉的聲線在雨中響起,鐘瑾寧還以為聽錯了,卻又聽到了第二聲。
寬大的手掌從後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拉,黑色的大傘傾斜而來,擋住了頭頂上的雨。
鐘瑾寧撞進了來人的懷裡,茫然地抬頭看去。
少年穿著兜帽衛衣,身形修長挺拔,比他高了大個頭,舉著一把傘。
盛熠額角的碎發沾著點水珠,明顯是跑著過來的,胸口起起伏伏,說話都帶著喘,語氣著急:“哥哥,你不是說你有傘嗎!”
鐘瑾寧呆呆地望著面前的盛熠,慢半拍,回答:“我把傘借給同事了。”
又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黑色的傘面對於兩人來說顯得太小了,盛熠轉而緊緊地攬過鐘瑾寧的肩頭,把他往自己的懷裡帶,往回走。
雨點重重地敲在傘面上,急促而沉悶。
盛熠的聲音在風聲中顯得不真實,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雨太大了,天又黑,我在家裡坐不住,就過來接你了。”
鐘瑾寧胸腔裡的心跳忽然加快幾分。
被雨水沾濕的薄薄襯衫黏在肌膚上,被風一吹,盡是涼意,往身體裡滲。
但半邊肩膀被少年的寬大手掌緊握,傳遞源源不斷的熱度,力度很重,像恨不得把他揉進懷抱裡。
鐘瑾寧恍惚覺得這把傘像把整個世界隔絕在外。
他們擠在這一方空間中,能感受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略顯急促的心跳和交錯的腳步聲。
他鬼使神差地偏頭看去。
頭頂的傘面向他這邊傾斜,少年望著前面的路,下頜線條繃緊了,顯出幾分鋒利的銳氣,半邊肩膀都在外面,布料被雨水洇濕成深色。
鐘瑾寧無端想起上次和姥姥分別時,姥姥站在車外無奈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