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懣童’說完,猛地從地上撈起一隻鬼魅,大口大口啃了起來,在鬼魅一陣狂號哀鳴之聲中,伴隨著骨頭‘咔嚓’‘喀喇’的斷裂聲。大家聽了這聲音,渾身不自覺地哆嗦。
“孩子退後,太奶奶我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我這條老命今天也不要了,你還小,退後……”太奶奶輕柔地婆娑著‘懣童’的頭頂。
‘懣童’緊緊地抿著嘴,搖搖頭,雙眼死死地盯著方柏林。
“都別謙虛了,兩位一起上,哦全部一起上吧,我一次過滅掉全城所有的‘古曼童’和鬼魅,省得大家見面還假裝客客氣氣的。”方柏林笑容一收,臉色一沉,擺了個‘陽雷法訣’。
這時,颳起了一陣風,風中隱約有幾萬頭牛和馬在嘶鳴和哞哞怪叫。
方柏林燒了一炷香,向半空畫了個圓圈,風‘咻’地迎面靜止,他豎起劍指喃喃自語幾句,香快速燒至三分一,灰白的香灰掉了一大截落地。
“說清楚點?”方柏林蹙著眉頭看著那柱香,想了想點燃了另一張符紙。不一會兒,香迅速地燃燒起來。
“是嗎?有這回事?”方柏林喃喃自語,一臉不解地看著那炷香,搖搖頭。
冷不防,太奶奶像惡狼一樣撲了過來。剛到方柏林面前,七個‘柳靈童’趕緊跳到方柏林身前護衛。
太奶奶一張嘴向著‘柳靈童’吐出十幾只‘殭屍蟲’,方柏林大叫不妙,連忙將手中的半截剩香扔向太奶奶。
有兩個‘柳靈童’被殭屍蟲咬中後,眼神散亂,面泛紫青,動作開始變得機械,不一會兒撲到在地。
方柏林緊緊捏著拳頭,連他自己都覺得拳頭在發抖,雙眼迸出火星,大叫一聲“收了這個老妖婆,殺了你這班骯髒的臭鬼”
夜空忽地翻起一陣狂風,登時塵土飛揚,漫天飛沙,睜不開眼,風中隱約傳來了陣陣哀鳴……
方柏林半眯著眼靠著一棵大樹,看到眾鬼魅和‘古曼童’玩命和五營兵幹起來,心裡也不禁暗暗佩服,都到這份上了,一眾鬼魅竟沒有一個逃走的。說到底‘古曼童’畢竟是小孩子,敢和‘五營兵’動手,一來是恃著‘懣童’和太奶奶,二來是仗著自己古曼童和鬼魅人數眾多,三來這班小子一向都恃強凌弱慣了,連‘柳林童’都敢欺負。
但和‘五營兵’動手的話,無異於大人打小孩,一交手高下立見,全被‘五營兵’鎖了魂頭,拘了魄兒。
眾鬼魅起初還前赴後繼地圍在太奶奶身邊,後來看到不對路,身邊的夥伴一個個都消失了,暗地裡打了個招呼,紛紛跳下下水道…鍾黔東拈起兩道《五雷符》,嘴裡念《驅雷咒》:雷光猛電,歘火流星。付臣諸將,烈面南行。勾面使者,立蕩乾坤。烈面使者,敷散乾靈。擲目使者,憾動雷神。爭目使者,烈陣布營。八殺威猛,追到翼星。神兵隊隊,九天敕命。敢不從命,破滅汝形。念畢引火點燃,手一揮扔向其中一個下水道。方柏林一看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大喊“小心排水渠爆炸”,話音剛落,只聽見‘嘭嘭’兩聲巨響,兩隻下水道井蓋飛起。
阿忠他們幾個提起桃木劍就要跳下水道里,鍾黔東一把攔住“不要追了,放他們走吧”
“為什麼?”阿忠一臉不解。
“鬼魅,無形者。幽壑陰溼異氣之物也。它們生前多是死在陰暗的下水道,由於某些原因不願到地府報到。平素水道、臭水坑以淤泥汙物為食,由於下水道等地常年沒有陽光照射,加上他們又是陰靈,陰氣和沼氣混在一起,所以就發生了剛剛爆炸的現象。”鍾黔東邊說看了看方柏林。
“鍾師傅說得對。”方柏林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趁機滅掉呢他它們呢?”其中一個弟子往下排水渠瞅了瞅,捏緊了手中的桃木劍。
“徒弟們,世間萬物皆有靈性,相依相生,相鬥相剋,每個空間每寸土地都有不同的生物,只要相安無事、相互尊重。其實未必誰一定要要消滅誰,取代誰。師祖傳下來的教誨,各自安生、何來紛亂.”鍾黔東嘆了口氣,雙眼出神地看著半空。
眾弟子一時面面相覷。
“鍾師傅,你看。”方柏林指了指前方,眾人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嚇了一跳。只見一個鶴髮雞皮、容顏醜陋的老婦人眯著眼在地上到處摸索。
是太奶奶,往日的精神矍鑠蕩然無存,一副皓首蒼顏。
“是太奶奶……”眾人當下心裡不忍。
太奶奶坐在地上,側起腦袋,好像在凝神聽著什麼,嘴裡喃喃念著什麼。
方柏林輕輕搖搖頭走到她跟前,柔聲說“太奶奶,你要找什麼?我們幫你。”
太奶奶昂起頭,微笑著說“我不跟你去,我跟謝老師約好了,謝老師一定來接我的,接我去一個陰陽諧和的地方。”
就在眾人大惑不解的時候,太奶奶輕聲吟唱“奈何橋上奈何人,奈何人已無奈何。奈何橋下忘川河,奈何忘川望不穿。”歌聲不絕如縷。
“孩子,太奶奶要走了。你跟太奶奶走嗎?”太奶奶輕輕地撫著‘懣童’的頭。
‘懣童’昂起臉看著太奶奶,良久,點了點頭“是去謝師傅說的那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