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們都是女人啊
吃完飯, 蘇秧伸手從空間裡摸出幾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將清澈的水倒在手心, 輕輕拍在臉上，順便洗了洗手臂上的汙漬。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髒兮兮的衣袖, 又擰開一瓶礦泉水, 幹脆倒了一些在手掌裡, 用力地搓了搓脖頸後方想把身上的汗漬和灰塵沖洗幹淨。
林婉和小芽就這麼看著她一瓶接一瓶地倒水，神情逐漸呆滯。
在現在這片廢墟世界, 水, 特別是幹淨的水, 是比食物還要稀缺的珍寶。能找到一灘積水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她們得用簡陋的布料過濾，再裝進容器沉澱雜質，最後靠暴曬殺菌, 甚至有時候還得用燃燒後的木炭層層過濾一遍，才勉強能喝上一口沒有泥土味的水。若是水實在渾濁得難以下嚥, 她們就得花上半天時間，用極少的柴火慢慢煮沸，再靜置沉澱, 最後小心翼翼地取上層的幹淨部分。
平日裡小芽和林婉喝上一口都是算計著喝，至於洗臉、擦身體？那根本是奢侈到不敢奢望的事情......也就隔一兩周，用麻布沾點水, 稍微擦擦, 哪敢這麼浪費水？
像昨天, 光是給黎歌擦拭血跡，就用掉了她們這些日子存下的所有水。
可蘇秧呢？隨手擰開一瓶純淨水, 不喝，直接往臉上拍！
林婉眼角微微抽搐，她終於徹底相信了。她們旅館是真的不缺食物，不缺水，甚至富裕到可以用礦泉水洗臉。否則，在這末日裡，誰敢這麼糟蹋水？
蘇秧全然沒注意到兩人震驚的神色，她在旅館早就習慣了熱水澡，一天不洗都會覺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她低頭看著自己被汗浸濕的手臂，皺了皺眉，又擰開一瓶水，把剩下的礦泉水倒在手心，繼續擦拭手腕和脖子，一邊擦一邊嘀咕：“好熱啊，汗都快黏住了……”
她正想著，又擰開一瓶水，剛要倒出來，小芽終於忍不住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驚撥出聲：“別！別倒了！”
蘇秧一愣，抬頭看著兩人錯愕的神情，困惑地眨了眨眼：“怎麼了？”
林婉嘴角抽搐，語氣複雜地問道：“你們，平時都是這麼用水的？”
蘇秧眨了眨眼，理所當然地點頭：“不然呢？天氣這麼熱，不洗幹淨，睡覺都難受。”突然似是想到什麼，補充道：“你們要是想喝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
“不、不用了……”林婉扶額，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心髒有點受不了這份沖擊。她抬頭望著天花板，心裡複雜無比。
這哪是普通的礦泉水？這簡直是黃金、是命！
黎歌一抬頭，發現林婉和小芽的表情已從震驚凝固成某種近乎敬畏的沉默。她連忙用鞋尖輕碰蘇秧的小腿：”快收了神通吧，再這麼洗下去，人家該以為你是觀音菩薩下凡來這兒揮灑甘霖了。”
蘇秧見兩人不喝，低頭正用第四瓶礦泉水沖洗指甲縫裡的灰塵，聞言茫然抬頭，正對上兩人彷彿目睹有人用最後一塊麵包擦鞋的驚愕表情。
蘇秧眨了眨眼，終於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她回想了自己剛才的舉動，再對比林婉和小芽沉默如石的表情，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她們是在心疼水？”蘇秧用礦泉水瓶底輕戳黎歌，渾然不覺幾顆水珠正順著瓶口滾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濺起細小水花。
黎歌一副不然呢的表情看著她，她頓時有些尷尬，幹笑兩聲：“呃……你們是在心疼水啊。”
黎歌無奈地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剛才用水的架勢，就像是從前電視劇裡那些用香檳洗頭的土豪一樣奢侈。”
蘇秧這才徹底明白過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一直以來都習慣了在旅館裡“資源充足”的生活，哪怕偶爾外出，也總是用空間裡的物資補給自己。
現在想想，自己確實大意了，她也不過剛剛脫貧不久，果然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她趕緊把手裡剩下的半瓶水小心翼翼地擰緊瓶蓋，訕訕地笑道：“那個……我其實也不是故意浪費水的……”
黎歌瞥了她一眼，嘴角微揚，故意調侃道：“真的嗎？要不你再倒點洗個頭？”
蘇秧立刻擺手，正色道：“不洗了不洗了，絕對不洗了！這水，不能再浪費了！還是留著我們以後喝吧。”
林婉終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神情稍微放鬆了一些，而小芽緊繃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見氣氛不再那麼僵硬，黎歌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蘇秧的肩膀：“這還差不多。既然你誠心悔改，我們就不計較你剛才的奢侈行徑了。”
蘇秧配合地點頭，一臉誠懇：“感激不盡！”
她這副“真心悔過”的模樣，終於讓林婉徹底放鬆下來，搖頭笑了笑，低聲道：“……你們還真是特別。”
小芽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不是特別，是特別敗家。”
蘇秧：“……”
敗家，確實也是有點敗家，蘇秧虛心接受三人的建議，老老實實蹲下身子，準備伸手收拾飯盒，小芽卻眼疾手快地搶先一步，把碗筷一股腦兒收進了袋子裡。
“我來我來！”小芽生怕別人跟她搶似的，抱著袋子就往廚房走，邊走邊笑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來收拾就好。”
蘇秧微微一怔，下意識道：“不用吧，我們一起——”
“不用不用！”小芽連連擺手，語氣透著股異樣的熱情，“你們今天跑了一天了，該休息了！”
林婉也在一旁點頭附和：“小芽說得對，你們回屋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