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潑墨般濃重,將整座皇宮都吞噬在無邊的寂靜之中。養心殿偏殿內,燭火在鎏金燭臺上安靜地跳躍,偶爾發出一兩聲輕微的“噼啪”聲,在空曠的殿宇中顯得格外清晰。
蘇傾離斜倚在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醫書,神情卻有些懨懨。她的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眼下帶著一圈淡淡的青影,呼吸也似乎比常人要淺促幾分。這是她精心“表演”了三日的“中毒”症狀,也是她撒向黑暗的、最致命的誘餌。
秦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為她捶著腿,眼中充滿了擔憂:“表姐,夜深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這幾日您為了陛下的病情和宮中事務操勞過度,又加上之前……那晚膳的事情,身子明顯不適,可不能再熬壞了。”她的話語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慮,聲音也刻意壓低,彷彿生怕驚擾了什麼。
蘇傾離輕輕咳嗽了兩聲,聲音帶著一絲虛弱:“無妨,我再看會兒醫書。陛下的病情不容樂觀,我……總想再找出些法子。只是不知為何,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頭也昏沉得厲害,彷彿……彷彿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附近一般。”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緊蹙,將一個因中毒而六神無主、感知變得異常敏感的病人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秦芷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幾不可察的瞭然。表姐的“氣感”又察覺到什麼了嗎?她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更加擔憂地勸道:“表姐可千萬別胡思亂想,定是您太累了。要不……奴婢去給您點上安神香?”
“也好。”蘇傾離點了點頭,聲音愈發虛弱。
秦芷起身,走到香爐邊,取出一塊蘇傾離特製的、摻雜了能與某種南疆特殊蠱毒氣息產生細微反應的香料的安神香餅,小心翼念燃。淡淡的、帶著一絲奇異幽香的煙氣嫋嫋升起,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就在此時!
蘇傾離那雙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眸驟然一凝!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極其陰冷、極其邪惡、帶著濃烈腐敗與血腥氣息的能量波動,正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從窗外滲透進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濃烈!都要……充滿殺意!
來了!
“表妹!”蘇傾離猛地低喝一聲,聲音不再是之前的虛弱,而是充滿了冰冷的警示,“小心!”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
“嗤啦——!”
偏殿的窗戶紙被人用利器無聲無息地劃開!緊接著,數道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翻了進來!
他們的動作快如閃電,落地無聲!身上穿著特製的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雙閃爍著嗜血寒光的眼睛!手中握著的,是造型詭異的彎刀和淬著幽藍光芒的毒針!
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陰冷腐敗氣息,以及那毫不掩飾的、針對蘇傾離的凜冽殺意,讓整個偏殿的溫度彷彿都驟降了幾分!
“保護蘇醫官!”守在門外的兩名影衛立刻察覺到不對,厲喝一聲,破門而入!
但那些黑衣刺客的目標顯然只有蘇傾離!他們根本不理會衝進來的影衛,其中兩人如同鬼魅般纏住影衛,另外三人則以一種極其刁鑽狠辣的合擊之勢,朝著軟榻上的蘇傾離猛撲而去!
“表姐小心!”秦芷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擋在蘇傾離身前,卻被蘇傾離一把推開!
“退後!”蘇傾離厲喝一聲,臉上早已沒了半分病弱之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決絕!
就在那三名黑衣刺客的彎刀和毒針即將觸及到她的身體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