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易,因為對自己義兄的全然信任,很坦然地接受了賜婚,又因她的美貌願意聽她驅使。
她本來從未期待能在這樁婚姻裡獲得真心。
可梁易,他是這樣真誠的一個人。他笨拙的真心毫無保留。
桓氏貴女喜愛絢爛奪目的璀璨寶石,可女郎的心,並非像寶石一樣由石頭雕成。
她漸漸對這樣的婚姻不再那麼抗拒。
在被梁易引誘的時候,在對男女情事生出好奇之心的時候,她也曾與他無比親密。
在或是靜謐黑夜或是昏黃燈光中,他們不分彼此地摟抱,親吻,唇舌交纏。
梁易也曾抱著她,眼神眷戀地撫摸女郎清潤的眉眼,動情地訴說過喜歡與渴望。
可如今,在聽到這個訊息的當下。桓靈沒法確定,梁易對她的喜歡,究竟有多少?對她的信任,又到底有幾分?
謝霖沒能注意到女郎的失神,他將袖子往上拉了一截,給桓靈看自己手腕上仍然結著痂泛著紅的傷口,企圖引起女郎的注意:“靈姐姐,你瞧,這些都是桓三打的,他打人好疼。我現下都還沒好全。”
桓靈面色沉靜,思緒飄遠。
謝霖還以為她是惱了自己,忙不疊道歉:“靈姐姐,都怪我。要是我那日沒有去酒樓吃酒,這話也不會被別人聽去了。可是我沒有胡說,我說的是你拒絕我還罵了我的事。也不知道是哪個爛心腸的聽到了,編排了這樣的話來造謠我們。”
從謝霖的話裡,桓靈大概能推測出發生了什麼。
梁易聽到了別人編排她和謝霖的謠言。
若是頭腦昏聵的丈夫,該憤怒斥責妻子的不忠。若是情意堅定的丈夫,該與妻子說明真相共同找出造謠之人。
可梁易哪種都不是。
面對這件事,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什麼都沒問她,也不讓別人告訴她。
她不知,這到底是信任還是不信任?
還有她的好弟弟桓煜,真是好樣的。居然跟著梁易一起瞞著她。
明明她才是這件事切身相關之人,卻身處局外,好似被愚弄的傻子。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梁易明明答應過她,不再隱瞞。
他沒有做到。
這時,方才離開單獨說話的謝霽和桓熒一前一後地回來了。
謝霽還是無悲無喜的模樣,好似將要成親的人不是他。
桓熒呢,與以往的羞澀也不同,面色有些複雜。
明明是下聘這樣的大好日子,這對未婚夫妻卻都沒什麼欣喜的神色。
若是以往,桓靈肯定要問一問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這會兒,她心裡也存著事,實在分不出心,只和妹妹們一道回了後面院子。
——
家中人多,若是個個都分開寫信,桓煜得寫上好多封。況且他要說的話就是那麼些,不必再對每個人都說一遍。
因此他只寫了三封信,一封給長輩們,一封給兄弟們,還有一封自然是給姐妹們。
他的信和他這個人一樣,寫得很直白。寫在最前頭的是路途遭遇的辛苦以及他自己是如何的勇敢無畏,中間他又暗暗向姐妹們打聽家裡長輩是否還在因他離家之事而生氣。
直到最後,他才別別扭扭表達了對家裡人的思念。
最後幾句是“大姐夫指揮作戰萬分忙碌,實在無暇寫信。讓我代他向大姐姐問好。大姐夫說他很好,十分思念大姐姐,讓大姐姐不要太想他。”
別的暫且不說,就最後這個不要太想他,絕不可能是梁易那個鋸嘴葫蘆能說出來的話。
連帶著前面的那句很想你,都顯得失了三分真。桓靈覺得,多半是桓煜自作主張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