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 17 章 “梁與之,轉過去平躺。……
水壺就在眼前,桓靈非要推梁易的胳膊,嬌聲支使他:“我要喝水。”
她主動觸碰,梁易心中暗喜,粗糙的大掌拿起細白的瓷壺,細細的壺口緩緩流出一股液體,顏色並非透明。
“是果漿!”桓靈湊近聞了聞,“桃漿的氣味,好香甜。”
她捧起碗有滋有味喝了起來,心情很好地對梁易道:“要是夏日,再加上些冰,味道就更好了。冰冰涼涼的,很解暑。”
梁易從未用過冰,他也從未想過,人的日子還能這樣過。只是進了建康城後,他也被迫著見了些世面,更奢靡無度之事也不是沒見過。
那些士族的日子過得花團錦簇,叫人眼花繚亂,他們將蠟燭當柴燒,用牛乳沐浴,使美酒泡澡。奢靡之風,令人咂舌。
梁易出身寒苦,生活樸素。小時候,他常吃不飽飯,饑荒時分甚至險些餓死。他心中痛恨那些浪費糧食的行為,他知道,桓靈和那些人不一樣。
他只道:“冰寒涼,於身子不宜,不能多用。”
桓靈撇了撇嘴:“梁與之,囉囉嗦嗦,你真的好像我阿孃。”她被自己這話提醒,對梁易說,“阿孃說,到時候賞花宴,叫你一同去。成國公要去,但我們家裡人,還有請的那些士族中人與他都不熟,恐他一個人不自在。你們是至交,那日你就陪著他。”
梁易:“我要陪著你。”
桓靈被他這直白的話說得臉熱,紅著臉嗔他:“我沒空,我要陪阿熒和真表妹。阿熒眼光不好,真表妹又膽小,我得給她們把把關。那日還會來一些其他未出閣的女郎們,你一個大男人跟著我們像什麼話。”
梁易也沒再堅持,只道:“知道了。”
桓靈提醒他:“你那日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幫我盯著那些士族公子。我怕有些人在女眷面前裝得文雅有禮的模樣,在男人堆裡又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梁易不解:“放浪形骸?”
桓靈臉頰微紅:“就是、就是愛去秦樓楚館,說話也輕浮無禮,還有不良惡習的那些男人。那日三叔和大哥都不在,二哥應該也不會出面。能指望三郎看出什麼壞人,全天下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大好人、”
桓靈之所以會這樣想,完全是因為從前的一些爛桃花。自她十三四歲初初脫離孩童稚氣時起,身後便有一大幫追隨者。那些公子想討她的歡心,在她面前都溫文爾雅,挑不出什麼錯處。
她也不是覺得那些人不好,當時委實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是沒有心動的感覺,所以對那些人依舊不假辭色。
後來嘛,那些人中好幾個都鬧出了貽笑大方的醜聞。有吸食寒食散將自己吸成一副骷髏模樣的,有狎妓取樂甚至鬧出了私生子的,還有與已婚婦人私通被人家打出來的。
若不是事情鬧得大,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些彬彬有禮計程車族公子會是那樣不堪的人。後來嘛,她就對男子都存了幾分戒心。
誰知道人皮之下,會是怎樣的心腸。
梁易仔細一想,桓煜確實如此,他也是桓家第一個接納自己的人。他也為桓靈交給他的這個事情而感到開心。這是不是說明,桓靈也沒那麼排斥他了,也會相信他的判斷。
“放心,我會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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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已經是四月初三,天氣愈發熱了。
金瑤已經安排人將他們夜裡蓋的內裡有鵝絨的薄被換成了一層薄薄的毯子。侍女們更換時,桓靈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支援,還對她們道:“確是該換,薄被晚間蓋著已有些熱。”
可待她躺好時,便覺得自己在梁易火熱的眼光中有些無所遁形。
她是安安穩穩平躺著的,但梁易是朝著她側躺。身側男人肩膀寬闊,沒了薄被,似乎那層薄毯都擋不住熱忱的目光和炙熱的身體。
她簡直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瞥了一眼窗戶,發現所有窗扇都關得嚴嚴實實。怪不得!
黑暗中,桓靈突然就覺得和以往的夜晚有些不一樣,似乎有什麼暗流在她和身側高大的男人間湧動。她故作持重語氣,平靜道:“梁與之,轉過去平躺。”
看不清表情,但梁易的語氣堅持:“阿靈,你答應我的,我抱著你睡。”
桓靈理直氣壯:“我答應你抱著我,又沒叫你這樣盯著我!”
“那我閉眼。”梁易一邊說一邊閉上了雙眼,然後長臂往前,將人摟住。
猛然被一個火熱的男人身體團進懷裡,桓靈瞬間僵硬。
這和之前根本不一樣!
這薄毯就和一件外裳一樣薄,和從前的薄被根本不能比。梁易的身體又那般堅硬溫暖,彷彿他們肌膚之間的間隔都不存在了。
士庶之別,實乃天隔。從前她還可安慰自己,兩人間的薄被就好似一道銀河,隔開了兩端的人。讓她盡可能去忽視梁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