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眼睛是最好的記錄儀,腦子卻是最壞的儲存器
因為配角多,翁如晤的工作很零散,經常去甲方的錄音室。她很喜歡甲方在濱江的錄音棚,裝置全新又高階,錄音可以在窗邊就看到海,夜幕降臨時能看到船,關了燈很適合配深沉的有感情的選段。這次的角色她很喜歡,是個戀愛感很強的姐姐,生活大小事件都圍繞戀愛發生,每句臺詞都冒粉紅色泡泡。和讀研時話劇的語調不同,她可以輕快地撒嬌,充滿幻想地念白,彷彿讀完這些話,她在二十二歲時的願望也是家庭主婦一樣。 但她是要做騎士的人。配音是很好的人生體驗卡,嬌弱又需要被呵護的感覺在四小時後失效,走出棚來,又是獨立的被人尊重的聲音演員。自從做過聲演劇導演之後,“豬兒老師”的名字被傳開了。 還挺驕傲的。 配音完正好看到姚舜君的發來的定位,兩個人在濱江的同一棟樓裡,她回訊息時有些開心:“你在幾樓?” 託姚舜君的福,翁如晤有機會參觀其他的製作組,還藉此機會看到了他們的圖書館,製作組有一整面牆的書可以參考,從原畫畫冊到世界名著,每一次引經據典都可以直接到圖書館找資料,太幸福了。姚舜君介紹翁如晤時很溫柔:“是重要的合作夥伴。”對方自動把翁如晤當成了不可忽視的角色,加了她的微信帶她參觀,在開放世界遊戲的製作組轉了一圈,還目睹了一場吵架隔著磨砂玻璃但聲音太大了很難忽略),看到了很多原畫和動畫,不用說,這麼燒錢的頂級專案,配音都是一線演員。 怪不得她從來沒來過這一層…… 對方的運營主管問起翁如晤的配音代表作,翁如晤提起了恆星唯一做主角的角色:“有個致敬古代石窟和文物的版本,叫‘佩綃’。” “哦,機器人那個,有點印象。他們公司最近爭議挺大的,畫面對準女角色的屁股了。其實在我們來看沒什麼,正常滿足‘老蛇皮’用的,但女玩家多就難逃挨罵,而且社群鬧得很大,流水也受影響了。” “您知道得很詳細。” “關注輿情是我的工作。他們女玩家多,對這個敏感。你要小心你這個角色咯,搞不好哪天也被玩家列文虎克狙男凝。”運營搖了搖頭:“也沒見有人舉報…
因為配角多,翁如晤的工作很零散,經常去甲方的錄音室。她很喜歡甲方在濱江的錄音棚,裝置全新又高階,錄音可以在窗邊就看到海,夜幕降臨時能看到船,關了燈很適合配深沉的有感情的選段。這次的角色她很喜歡,是個戀愛感很強的姐姐,生活大小事件都圍繞戀愛發生,每句臺詞都冒粉紅色泡泡。和讀研時話劇的語調不同,她可以輕快地撒嬌,充滿幻想地念白,彷彿讀完這些話,她在二十二歲時的願望也是家庭主婦一樣。
但她是要做騎士的人。配音是很好的人生體驗卡,嬌弱又需要被呵護的感覺在四小時後失效,走出棚來,又是獨立的被人尊重的聲音演員。自從做過聲演劇導演之後,“豬兒老師”的名字被傳開了。
還挺驕傲的。
配音完正好看到姚舜君的發來的定位,兩個人在濱江的同一棟樓裡,她回訊息時有些開心:“你在幾樓?”
託姚舜君的福,翁如晤有機會參觀其他的製作組,還藉此機會看到了他們的圖書館,製作組有一整面牆的書可以參考,從原畫畫冊到世界名著,每一次引經據典都可以直接到圖書館找資料,太幸福了。姚舜君介紹翁如晤時很溫柔:“是重要的合作夥伴。”對方自動把翁如晤當成了不可忽視的角色,加了她的微信帶她參觀,在開放世界遊戲的製作組轉了一圈,還目睹了一場吵架隔著磨砂玻璃但聲音太大了很難忽略),看到了很多原畫和動畫,不用說,這麼燒錢的頂級專案,配音都是一線演員。
怪不得她從來沒來過這一層……
對方的運營主管問起翁如晤的配音代表作,翁如晤提起了恆星唯一做主角的角色:“有個致敬古代石窟和文物的版本,叫‘佩綃’。”
“哦,機器人那個,有點印象。他們公司最近爭議挺大的,畫面對準女角色的屁股了。其實在我們來看沒什麼,正常滿足‘老蛇皮’用的,但女玩家多就難逃挨罵,而且社群鬧得很大,流水也受影響了。”
“您知道得很詳細。”
“關注輿情是我的工作。他們女玩家多,對這個敏感。你要小心你這個角色咯,搞不好哪天也被玩家列文虎克狙男凝。”運營搖了搖頭:“也沒見有人舉報掉那些乙女遊戲裡光著上半身擦邊的男 npc,只是個平常的身體部位而已。討好一撥人就要得罪另一撥,遊戲是最能看清男女對立的地方,也不看看消費主力是誰。”
翁如晤在心裡犯嘀咕,媚男畫面不就是該逐漸減少嗎?第一反應竟然還是感慨為什麼乙女遊戲沒人舉報,瘋了吧……
她挑眉的樣子被姚舜君默不作聲地察覺,對方若無其事。姚舜君很正經地介紹:“豬兒老師可是很厲害的,沒有她就不會有迴音壁的投資了,我聽了她的播客很多年。”
誇大其詞。負責人的眼神卻意味深長:“以後多多聯系!一起吃個飯嗎?”
“不了,三高小食堂,不怎麼好吃。”姚舜君輕輕碰了她的肩膀:“我們該走了。”
因為夥食出了名的清淡,大廠的食堂被員工送外號“能治好三高的寡慾小食堂”。幾句話被人成功誤會,翁如晤才回過神來。姚舜君雲淡風輕地看了看手機,裝作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翁如晤不理解:“怎麼趕這麼晚的飛機?”
“明天一大早的會,時間排不開了,今天見到你還挺驚喜的。”
“我才是,第一次進這麼大的製作組。不過,你和他們有工作的往來嗎?”
“遊戲公司不需要我們融資,只是順路過來看看,但遇到你了,就不和他們吃晚飯了,他們會在餐桌上滔滔不絕,不如聽你講故事。”
“也沒什麼故事講啦……”翁如晤並不喜歡酗酒,他喝醉那天說的話分量已經很重了,再說下去她接不住。吃過晚餐兩個人在江邊慢慢地走,有人在沉沉的夜色裡吹薩克斯風,沒牽繩的約克夏從身邊跑過,春夜的枝頭桃花悄悄萌芽。姚舜君沒有了醉酒時的沖動,舉重若輕地聊起工作,投資內容行業看的東西並不那麼理想化,資料很冷,還要防止對方的計劃不落地,燒沒必要的錢進自己的口袋。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好在你很理想,我們可以互補。
看似慷慨,翁如晤不可能聽不懂“互補”的意思。她輕輕繞開話題:“我們中間隔了很多級,你涉獵的東西,我完全不懂。”
“我也並不懂配音。按照你的說法,姚舜君不配參與這麼多投資。那天喝多的話,你是不是都忘了。”
“哪天?”
“想灌酒讓我斷片哪天。”
“……你該去趕飛機了。”他還真記得。
電話來得正是時候。翁如晤覺得奇怪:“喂,郭寅嗎?”
“我剛才陪麥耘恆去醫院,他耳石症犯了。現在從治療室出來,但我有點事得離開,他自己在家不太行,還蠻嚴重的,我帶他到且慢了,接下來需要有個人照看她。”
“好的,半小時到。”
掛了電話的翁如晤看向姚舜君,臉上已經有了歉意的笑容。姚舜君很平靜地看了她幾秒才問,什麼病值得你去照顧,要去他家嗎。
聲音平靜,但都是質問。姚舜君的表情都用畫素計算,聲音也分層,只可惜翁如晤是專業的,她都聽得出來。
“耳石症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要坐跳樓機,他就不會得這個,本來就是病耳朵,耳石症會眩暈惡心行動困難,撞到邊邊角角不太好。”
“豬兒。”姚舜君微有不悅:“在這個年齡的男人都能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