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微小的幸福不是最值得破壞的嗎
聽感靈敏,配音演員的職業病。翁如晤喜歡《網球王子》,眾多運動裡最喜歡網球。比起羽毛球和乒乓球,網球擊打感強,明媚的陽光和小麥色的肌膚相配,可以模擬很多其他型別的聲音。網球擊打在球拍的邊緣像吉他,中間像撬開酒蓋,回響像亂了節奏的心跳,室內比賽是不願服輸的博弈,球自由落地是事情懸而未決……向上揚的弧線時比90度接球的“啪”聽感要開朗,揮拍是風急速掠過耳畔,即便是球進桶裡都像落寞的放棄。 打網球的日子經常是晴天,只要聽到白噪音就會覺得幸福,每一種聲音都充滿情緒和生命力,很難抑制心動,比戀愛過癮。 這些張炎不懂,叫他他就回來,性質缺缺但只要不是二人約會,至少還能聊點別的。戀愛久了,另一半最先變成npc,平時沒什麼用途,觸發任務還有趣一些。他簡訊回得很慢:“寶貝,為了你我可是加班都推了,專案推進慢,活水很難。” 時間不用在向上社交會要了他的命。 翁如晤打得不算好,但會熬夜看網球比賽,喜歡看女網球運動員黝黑的面板和健美的線條,甚至對這一類的長相都頗為嚮往。她人太清冷了,臉架子也極其規整古典,都沒機會練成這樣。人的樣貌和聲音似乎不會完全匹配,按照她的臉應該搭配仙俠女主的清澈嗓音,但她嗓音厚,沒有甜美的滋味;努力嘗試過練肌肉,似乎又練不出強勢的身材。 天氣太冷了,有點疲憊的翁如晤本不想動的,但那天早上莫名地興奮,出門前還化了妝。她沒看天氣,穿著網球裙就出去了,上車時張炎看了看她的腿:“穿這麼漂亮啊?” 語氣怪怪的,是嫉妒。翁如晤是老配音演員了,聽得出話裡的所有變調。這有什麼的,打球誰還顧得上褲子,跑起來不會冷。遠遠地看到麥耘恆和葉展真站在網球場邊說笑,張炎哂笑一句,在包裡翻了翻:“你沒帶長褲嗎?” 都是成年人,同性之間的敵意不用看都知道。翁如晤沒說話,內心低低吐槽,有病吧,戀愛這麼多年就這個習慣,這會兒覺得我擦邊呢。 麥耘恆微笑著打招呼,猜不透是什麼表情。兩個人在寒暄的時候張炎握了手:“…
聽感靈敏,配音演員的職業病。翁如晤喜歡《網球王子》,眾多運動裡最喜歡網球。比起羽毛球和乒乓球,網球擊打感強,明媚的陽光和小麥色的肌膚相配,可以模擬很多其他型別的聲音。網球擊打在球拍的邊緣像吉他,中間像撬開酒蓋,回響像亂了節奏的心跳,室內比賽是不願服輸的博弈,球自由落地是事情懸而未決……向上揚的弧線時比 90 度接球的“啪”聽感要開朗,揮拍是風急速掠過耳畔,即便是球進桶裡都像落寞的放棄。
打網球的日子經常是晴天,只要聽到白噪音就會覺得幸福,每一種聲音都充滿情緒和生命力,很難抑制心動,比戀愛過癮。
這些張炎不懂,叫他他就回來,性質缺缺但只要不是二人約會,至少還能聊點別的。戀愛久了,另一半最先變成 npc,平時沒什麼用途,觸發任務還有趣一些。他簡訊回得很慢:“寶貝,為了你我可是加班都推了,專案推進慢,活水很難。”
時間不用在向上社交會要了他的命。
翁如晤打得不算好,但會熬夜看網球比賽,喜歡看女網球運動員黝黑的面板和健美的線條,甚至對這一類的長相都頗為嚮往。她人太清冷了,臉架子也極其規整古典,都沒機會練成這樣。人的樣貌和聲音似乎不會完全匹配,按照她的臉應該搭配仙俠女主的清澈嗓音,但她嗓音厚,沒有甜美的滋味;努力嘗試過練肌肉,似乎又練不出強勢的身材。
天氣太冷了,有點疲憊的翁如晤本不想動的,但那天早上莫名地興奮,出門前還化了妝。她沒看天氣,穿著網球裙就出去了,上車時張炎看了看她的腿:“穿這麼漂亮啊?”
語氣怪怪的,是嫉妒。翁如晤是老配音演員了,聽得出話裡的所有變調。這有什麼的,打球誰還顧得上褲子,跑起來不會冷。遠遠地看到麥耘恆和葉展真站在網球場邊說笑,張炎哂笑一句,在包裡翻了翻:“你沒帶長褲嗎?”
都是成年人,同性之間的敵意不用看都知道。翁如晤沒說話,內心低低吐槽,有病吧,戀愛這麼多年就這個習慣,這會兒覺得我擦邊呢。
麥耘恆微笑著打招呼,猜不透是什麼表情。兩個人在寒暄的時候張炎握了手:“你跟她們認識很久了嗎?”
“也是剛認識,我平時沒什麼朋友,謝謝你們叫上我。”
“剛認識就能一起玩?你們倆見色起意啊。”
“我們的網球搭子可不好當。”
麥耘恆不解釋,只笑著看了一眼翁如晤,兩個人像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張炎已經開始不愉快,網球砸了一下翁如晤的頭:“寶貝,一會兒不要給帥哥放水。”
“打得不好,希望不要拖後腿。”麥耘恆十分謙遜地點了點頭,坦然接受和葉展真一起組隊。網球場需要刷附近園區的卡,專門供給周圍的上班族,麥耘恆走在前面刷了卡,體態挺拔又不慌不忙,舉手投足都很優雅淡定,兩個男人最大的區別在於……學識。即便張炎在大廠上班,依舊擁有一股書讀得不多,愛鑽空子的投機,男人的性別讓他們走的彎路少,彎路包括……讀書考學。翁如晤在身後嗅到一股木質香,依舊是她喜歡的聖日爾曼大道 34 號香片的味道。這種默契的氣味讓她察覺到異樣,他像是在有意增加曖昧,又僅僅是個巧合似的。
“這個味道我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翁如晤不接話,風吹過來打了個寒顫。
張炎打網球的愛好是翁如晤培養出來的。她和張炎都是邊角的票搶到了蔡依林的演唱會,錄音時間並不固定,張炎很難和她碰面,見面又只會看電影,翁如晤做過一次蛋糕,張炎特別受用,很快就期待著下一次。翁如晤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這樣下去就會套上賢惠的標簽,趁著張炎還在熱戀期,願意接受新鮮事物,在上海這樣的都市應該有些有趣的愛好。於是她和張炎一起報了網球班,經常去 ivehouse 看演出,兩個人都很喜歡 she her her hers。張炎在面試四字大廠時比同期競爭者簡歷都差一截,但錄取的最終原因是直系領導喜歡網球。在對納達爾天花亂墜的誇贊之後,張炎進了四字大廠,網球進步更快了——陪領導打球。用葉展真的話說,張炎的靈魂最上乘最閃光的部分是翁如晤灌注的,那些光環讓他看起來優質,和普男終於拉開了檔次,作為女朋友應該邀功。
但翁如晤並不在意,這和她有什麼關系,男朋友如果可以抬高自己的身價,那應該一步到位去找個總裁,對她來說,身價已經在配音咖位上明碼標價了,男人加不了一點分。此刻看到張炎拼命拉伸熱身的樣子,身上已經飄過好幾個知名網球明星的狀貌,裝,太裝了。
還能為什麼,對面站著身材和氣質都高他幾等的麥耘恆。他努力地在拔高頭發——出門前噴了造型噴霧,試圖看起來有一米八。
也許配角思維去撿邊角料的位置,就要承受不順心的代價——電影票搶到了就要看又歪又遠的螢幕;做相親志願者就要端茶倒水,還要在狼人殺第一輪被殺出局去煮酒釀圓子,因為太邊緣了,主角的邀請函本來也寫著“ are not invited你不在邀請範圍)”。
這個道理她二十二歲就知道。她又不是為了爭當主角才換思路的,本來就是沒得選。都市男女生存法,相對好的生活,都要用一些不太雅觀的姿勢適者生存。張炎在旁邊拿著網球拍從姿勢上就輸了,麥耘恆是每個角度都沒有死角的明星,健康,比例出眾,即便只是穿簡單的短袖和運動褲,場外路過的年輕學生到穿羽絨服的老阿姨,都會停下來偷拍。
頭肩比,胸肌,收得恰到好處的腰——翁如晤把球擲在地上隨手拍了拍,差點因為偷看讓球溜走。麥耘恆倒是不看過來,只跟著葉展真在制定戰略。不會真的很會打吧,她只是來出出汗的。
葉展真把球打回來,球沖著翁如晤來了。但中途麥耘恆在網前用球拍稍微墊了一下,差點摔倒。葉展真大笑:“麥耘恆,你是不是傻啊,這球包過網的!”
球依舊朝著翁如晤的對角線來,正好是她能擊回去的角度。翁如晤也能看得懂球的走向,如果不攔這一下,多半會直接奔著她的臉致命一擊。
他很會打嗎?
麥耘恆一直讓著葉展真,在旁邊一副很不擅長的樣子。張炎攻勢很猛,每一球都往死裡扣,頗有“今天爹來教你”的架勢,翁如晤認真盯著麥耘恆的動勢,行動很慢,用力但沒有勝負欲,“ad”優勢)始終在她和張炎這裡。連著輸了兩局,可能剛才救球只是一個錯覺。
看到打到線外的求和沒過網時旁邊人的嘆息,翁如晤有點替麥耘恆丟臉。其實還行,不算太差,人總不能什麼都擅長,沒關系的麥耘恆,努力打就很好了,至少你貢獻了賞心悅目的打球姿勢和帥氣的臉蛋。
打過兩局之後休息,翁如晤暗自盤算,可能接下來一局就結束了,贏了之後去吃晚飯挺好的。特別愛贏的張炎肯定會連勝三輪,再時不時地回味這個贏得舒爽的週末。
但她心裡的失落浮起來,輕易很難抹去,休息時間都很不開心。按照她事不關己的性格,她本來該不放在心上,但她笑得僵硬,遲遲不願開啟下一局。
七年前在路燈下被打掉了助聽器的男孩現在已經不需要幫助了,她怎麼還會執意想看他贏。
抬起頭來,兩個男人正在旁邊聊天,麥耘恆略顯頹喪:“之前上過網球課,但不太擅長運動就放棄了。”
“沒關系的,已經很好了,我這也是斷斷續續打了三年,小晤喜歡我才打的。”得勝將軍摟了一把翁如晤的肩膀:“這場比賽看來可以早早結束,晚上吃打邊爐怎麼樣,清淡一點。後面有機會再約,不要在意這種輸贏。”
……以張炎的性格必定沒有下一次,他要把這場勝利記錄做成歲月史書。
麥耘恆出了汗,用毛巾擦得幹幹淨淨,但衣襟透出了他的身體曲線,骨架勻亭,充血的肌肉隨著呼吸起伏,喘息聲平複了,臉頰還是紅的。站在旁邊側身等待旁人離開,翁如晤拍了拍他的肩膀:“隨意玩一玩,這種輸贏不用在意,張炎他就是男孩性格,比賽就想贏。”
“三十歲了也可以叫男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