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口 14
嶽明燁。月明夜。 只是這樣？！ 驚詫之後，嶽明燁微露苦笑。 原來只是這樣。 一直保持著對“嶽”這個字的敏感。它像是一根臍帶，連線他與這個熙攘卻不甚相關的世界。讓他惴惴著、竊喜著、默默注視著所有恰好同姓的相遇者，猜想著他們也許就是血親。甚至曾為自己和南宋的那位大將軍同姓而自豪萬分過。 此時，那些一廂情願的誤會讓他不禁苦苦挑起嘴角。 他緊緊握住茶杯，低眉不語。 蘇方雙手置於背後，佝僂著身軀站在嶽明燁面前，默默注視朝陽勾勒這個青年削俊的輪廓。與九年前那個誕生於明麗月色，緊緊蹙著眉頭的清瘦男孩兒相比，他已成長太多。好似陽臺上那株虎皮令箭，從初生時細細茸茸弱不禁風的一點嫩綠，變作現在迎風而立的一樹筆直。 蘇方的注視並沒能持續多久，嶽明燁已從沙發上起身對他告別，笑著道： “謝謝您，蘇老。” 蘇方頷首，贊賞嶽明燁並沒有因為自己心情的複雜而減少道謝中誠懇。將他送至門口，看他俯身抱起等在門口的白色小狗。在他身影即將轉過樓梯拐角時，頭發花白的老者對他說： “明燁，無關來路。” 嶽明燁聞言一愣，不知是為了蘇方說話的內容，還是說話的語氣。只見他慈父般的笑容隨著自己沿樓梯向下的腳步，消失在視野之中。 嶽明燁並不知道在對面書房裡褐色木書櫃的最上層，那個泛著歲月香氣的木盒子裡，有近十張自己的照片，或微笑沉思，或漸漸舒展的脊骨，如同放映長大成人的幻燈片，一直連線到現在拾級而下的他。 ——蘇方並無子嗣。九年前耗盡他能力而誕生的嶽明燁，無論是否與血族那位宛若神明的王者相關，都是他默藏於心的奇跡。 “保證‘自由王已徹底消失’的資訊，作為自由派存在的根基。” 斯汀體味著暗淩的話，他可以想見暗淩說話時冷然而決絕的表情。 所以你確定貴族無力反撲，政變已經取得絕對勝利後，就立即自毀了？ 到底為什麼非要這樣。 斯汀按住額頭，失去氣力一般看著政變時也一直跟隨在暗淩身邊的哥維。他忽然明白暗淩自毀後，所有人都不願相信，一味尋…
嶽明燁。月明夜。
只是這樣？！
驚詫之後，嶽明燁微露苦笑。
原來只是這樣。
一直保持著對“嶽”這個字的敏感。它像是一根臍帶，連線他與這個熙攘卻不甚相關的世界。讓他惴惴著、竊喜著、默默注視著所有恰好同姓的相遇者，猜想著他們也許就是血親。甚至曾為自己和南宋的那位大將軍同姓而自豪萬分過。
此時，那些一廂情願的誤會讓他不禁苦苦挑起嘴角。
他緊緊握住茶杯，低眉不語。
蘇方雙手置於背後，佝僂著身軀站在嶽明燁面前，默默注視朝陽勾勒這個青年削俊的輪廓。與九年前那個誕生於明麗月色，緊緊蹙著眉頭的清瘦男孩兒相比，他已成長太多。好似陽臺上那株虎皮令箭，從初生時細細茸茸弱不禁風的一點嫩綠，變作現在迎風而立的一樹筆直。
蘇方的注視並沒能持續多久，嶽明燁已從沙發上起身對他告別，笑著道：
“謝謝您，蘇老。”
蘇方頷首，贊賞嶽明燁並沒有因為自己心情的複雜而減少道謝中誠懇。將他送至門口，看他俯身抱起等在門口的白色小狗。在他身影即將轉過樓梯拐角時，頭發花白的老者對他說：
“明燁，無關來路。”
嶽明燁聞言一愣，不知是為了蘇方說話的內容，還是說話的語氣。只見他慈父般的笑容隨著自己沿樓梯向下的腳步，消失在視野之中。
嶽明燁並不知道在對面書房裡褐色木書櫃的最上層，那個泛著歲月香氣的木盒子裡，有近十張自己的照片，或微笑沉思，或漸漸舒展的脊骨，如同放映長大成人的幻燈片，一直連線到現在拾級而下的他。
——蘇方並無子嗣。九年前耗盡他能力而誕生的嶽明燁，無論是否與血族那位宛若神明的王者相關，都是他默藏於心的奇跡。
“保證‘自由王已徹底消失’的資訊，作為自由派存在的根基。”
斯汀體味著暗淩的話，他可以想見暗淩說話時冷然而決絕的表情。
所以你確定貴族無力反撲，政變已經取得絕對勝利後，就立即自毀了？
到底為什麼非要這樣。
斯汀按住額頭，失去氣力一般看著政變時也一直跟隨在暗淩身邊的哥維。他忽然明白暗淩自毀後，所有人都不願相信，一味尋找他未死證據的時候，為什麼只有哥維在一場聲勢驚人的痛哭之後，立即著手組織構建憲法和政府機構。
他知道王已不會回來。王不會允許自己再回來。
“說說你怎麼理解王的話的？”斯汀望著畫著簡潔方形飾圖的房頂，有些悲涼。
他知道哥維若不是真的理解並認同一個觀點，就絕對不會去實施。而暗淩正是知道這一點，並且確信哥維能夠理解並執行自己的命令，才會把這個任務交給他，而不是交給跟自己更加親近的斯汀，或者其他人。
只是，為什麼非要以你的消失為代價？
哥維站到窗前，緩緩說：
“自由民主不是自上而下的，不是說由一個什麼人給你自由，你便自由。而是反過來，必須意識到自由是生來就有的權利。你要努力去實踐它，自由地生活，自由地說話，自由地決定自己的喜好。這個政權才是自由的。民主也是一樣，每個人必須意識到他即是國家主人——國家興亡，我的責任。
這些都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無關職業，無關血統，無關財富，無關信仰，人人平等。每個人必須意識到他和周圍所有人是平等的，他是獨立自主的，他有權利根據他的思想和知識去做決定，並且他必須為自己的決定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