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妥協 “欠給你的愛，我一定會補給你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 談知宜不再做夢了。
海島倉庫裡的死人堆，被朋友背叛關進的別墅, 談家地下室雜物房窗戶上的手印……
曾經清晰刻印在腦中的痛苦，不知從哪一天起，逐漸變得模糊，直到再也不會出現在夢中，將她驚醒。
而今天的夢裡，逐漸清晰的是海上的那支舞，直升機上看到的煙花表演，拍賣會上再度替她舉起的競拍號碼牌, 還有初雪夜裡的贈與協議。
像是遊戲裡集到的ssr, 每一段回憶都有一張定格的、最美好的畫面，接連不斷地出現在她夢中。
過去十幾年，她在生活的苦海裡泅渡, 所有精力都被現實的重擔佔滿。忽然有人來到她面前, 給她從未有過的浪漫，美好得讓她下意識想要伸手抓住。
走到孟聿身邊，是她蓄謀已久, 也是她不可抗拒的引力。
談知宜睜開眼時正對著溫暖的胸膛。
感受到她睡得不安穩，他輕拍她的後背, 習慣性地安撫著她。
第一次同床共枕的那個清晨, 她因為不習慣身邊有人, 嚇得差點掉下床。下意識伸手在枕頭下摸索，因為是酒店不是她自己的房間，沒能摸到她藏在枕頭下的刀，恐懼感達到頂峰。他什麼也沒問，耐心地張開手臂, 問她要不要抱。
用了多久的時間，才到如今這樣，習慣在他懷中醒來呢。
她從來都不是有安全感的人，對外界一切人事物都有防備。她在這裡的安全感，是他一點點給她堆砌的。
深夜似乎放大了她的情緒。
談知宜覺得胸口很悶，無法從他的懷裡離開，只是緩慢地轉過身，背靠他的懷抱面對著另一邊。
視線無意中掃過，卻在被子上看見了血跡，範圍不大，像是無意中蹭上的。
她頓了頓，隨即去看孟聿的手。果然在他的手上最深的那道傷口上，看到幹涸的血跡。
大約是因為本就沒結痂的傷口，受力或是壓到導致滲出血來。
孟聿保持鍛煉、練習射擊，手上常年覆著一層薄繭。
但那些碎片還是在他手上劃開了口子，所以是多麼著急地想要找到碎玻璃裡的戒指呢。
不自覺地，眼淚無聲落下，消失在枕頭上。
她原以為不告而別，等她到澳洲之後再被他發現，就可以避免兩人面對面痛苦的場景。
自以為計劃毫無破綻，沒想到他會知道。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習慣在所有人面前乖巧，情緒沒有出口，唯有對孟聿發脾氣。
她說恨他討厭他，把所有最壞最糟糕的一面，展現給最親近的人，到底是想把他嚇走，還是認定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走呢。
明明，明明他們不應該是這樣。
談知宜從無聲落淚，逐漸演變成哭得渾身發抖，想把自己蜷起來。
下一秒，床頭的小夜燈亮起。
她被一雙手輕輕轉過身來。眼淚模糊著她的視線，可她仍看見了孟聿臉上的擔憂。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她哭得開始抽噎，完全說不出話來。
孟聿拿過手機，要給私人醫生打電話，指尖已經懸在撥出鍵的上方，感覺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