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打傘過去的菩薩
“姓名?” “唐茗初。” 一袋藥從藥房視窗遞出來:“用藥指南在裡面,找你主治醫師,她會告訴你怎麼吃。” 阿茗輕聲道過謝,提著藥穿過醫院迴廊。 精神科的指示牌一直蜿蜒到大樓最後面,她走得不快,剛好能看見窗外的紫藤花在風裡搖擺。 南城五月,花開滿城,溫良的陽光催熟色彩,也照進醫院的落地窗。 她停下腳步看了一會,但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讓她無法想象紫藤原本的清香。 診療室裡,女醫生輕柔問:“最近兩周有傷害自己的想法嗎?” 她的病人點了一下頭,慢慢道:“偶爾會。” “阿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注意身邊最好不要放利器,情緒起伏時及時和能支援你的人聯系。” 唐茗初輕嗯了一聲。 “藥量這次減了一點,我們再觀察一個月。”醫生笑著看向阿茗,“聽說你申請複學了,打算回學校?” “嗯,做點事。”不然那些念頭,總在空寂的心裡遊蕩。 醫生不再追問:“最近天氣好,去公園看看花吧!” 阿茗應聲看向窗外的藍天,茶色的瞳仁裡情緒不多,臉頰漂亮但清瘦。 良久後,她才緩聲答:“好。” 女醫生姓韓,接手阿茗的病例已經半年。今天女孩穿得是件七分袖的裙衫,白皙手腕戴了一條紅繩和一串佛珠,擋住底下數道陳年的刀傷疤痕。 她正式做阿茗的心理醫師是去年初冬,在阿茗被搶救過來、轉入普通病房的半個月後。 那時的唐茗初和肅殺的冬日一樣,對周身的一切都淡漠極了。南城冬季少見落了許多日的雪,阿茗會一直盯著窗外薄雪覆蓋的枝椏,好像一眨眼,她就和那些瑩白的精靈的一樣,融化消失不見。 與安靜無聲的女孩不同,病房外非常熱鬧。 她在搶救室時,親人們跪在外面痛哭流涕,恐懼下一秒會宣告搶救失敗,推出來一具冰冷的屍體。韓醫生記得第一次去icu見她,聽見女孩奶奶哭得肝腸寸斷:“她連封遺書都不留給我們啊……” 唐茗初的家人都很關心她,聽主治醫生說,每天都會碰到她不同的親戚。有人專門從國外飛回來,有人會偷偷給醫生塞大紅包。 但阿茗從icu轉入普通病房,他們已…
“姓名?”
“唐茗初。”
一袋藥從藥房視窗遞出來:“用藥指南在裡面,找你主治醫師,她會告訴你怎麼吃。”
阿茗輕聲道過謝,提著藥穿過醫院迴廊。
精神科的指示牌一直蜿蜒到大樓最後面,她走得不快,剛好能看見窗外的紫藤花在風裡搖擺。
南城五月,花開滿城,溫良的陽光催熟色彩,也照進醫院的落地窗。
她停下腳步看了一會,但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讓她無法想象紫藤原本的清香。
診療室裡,女醫生輕柔問:“最近兩周有傷害自己的想法嗎?”
她的病人點了一下頭,慢慢道:“偶爾會。”
“阿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注意身邊最好不要放利器,情緒起伏時及時和能支援你的人聯系。”
唐茗初輕嗯了一聲。
“藥量這次減了一點,我們再觀察一個月。”醫生笑著看向阿茗,“聽說你申請複學了,打算回學校?”
“嗯,做點事。”不然那些念頭,總在空寂的心裡遊蕩。
醫生不再追問:“最近天氣好,去公園看看花吧!”
阿茗應聲看向窗外的藍天,茶色的瞳仁裡情緒不多,臉頰漂亮但清瘦。
良久後,她才緩聲答:“好。”
女醫生姓韓,接手阿茗的病例已經半年。今天女孩穿得是件七分袖的裙衫,白皙手腕戴了一條紅繩和一串佛珠,擋住底下數道陳年的刀傷疤痕。
她正式做阿茗的心理醫師是去年初冬,在阿茗被搶救過來、轉入普通病房的半個月後。
那時的唐茗初和肅殺的冬日一樣,對周身的一切都淡漠極了。南城冬季少見落了許多日的雪,阿茗會一直盯著窗外薄雪覆蓋的枝椏,好像一眨眼,她就和那些瑩白的精靈的一樣,融化消失不見。
與安靜無聲的女孩不同,病房外非常熱鬧。
她在搶救室時,親人們跪在外面痛哭流涕,恐懼下一秒會宣告搶救失敗,推出來一具冰冷的屍體。韓醫生記得第一次去 icu 見她,聽見女孩奶奶哭得肝腸寸斷:“她連封遺書都不留給我們啊……”
唐茗初的家人都很關心她,聽主治醫生說,每天都會碰到她不同的親戚。有人專門從國外飛回來,有人會偷偷給醫生塞大紅包。
<101nove.u 轉入普通病房,他們已經不再流淚,而是互相指責攻擊,要找到一個罪魁禍首。
病床上的阿茗不和任何人交流。中年人們聚集在病房外,韓醫生從他們的只言片語裡拼出阿茗的過往。曾經鮮活耀眼又有趣的女孩,雖然在單親家庭長大,但一直是別人家的好孩子,突然有一天就瘋掉了。
甩鍋到最後,他們得出結論:
“這孩子的抗壓能力不行。”
“家裡條件太好,溫室裡的花朵,被家人保護過度,一點風雨就垮掉。”
“人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自殺了?”
主治醫師見多了這種家長,聽不下去會斥責幾句:“她哪裡好了?常年吃藥,病這麼嚴重在你們嘴裡還好好的?她現在這樣家長要佔九成責任。”
爺爺一聽這話就反駁:“放狗屁!我孫女成績好聽話,拿了多少獎學金,她哪裡不好了?年輕人就是矯情,吃不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