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認命地垂下眼。
儲物間過分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連多日胸口沒來由洶湧的情緒,也跟著一起靜止下來。
他和她自己,都在等待一個回答。
塵埃飄浮在高原的陽光裡,一束光柱沿著兩人交疊的手腕,順著衣袖,一頭延展向南嘉的肩頭,一頭爬上阿茗的側影。
曲折蜿蜒的光很明晰。
有個聲音好像在對她說,聽聽自己的心。
它有答案嗎?
有的吧。
阿茗深吸了口氣——
突兀的手機鈴打斷了兩人的僵持。
急促的鈴聲裡,阿茗掙了一下,南嘉沒有放手。
她抬起眸子看著他,說不出是祈求還是如蒙大赦,片刻後,他才松開了她的手腕。
阿茗拿出手機,看到手機上的名字,先是怔愣,她看了一眼他後,才快步走了出去。
穿過嘈雜的飯館前廳,電話接通,她有些不安地問:“媽媽?”
“你是不是參加抓捕毒販的活動了?”
電話那頭傳來老人的爭吵:“她就是去了!早說不準她去西藏,你這個媽一點都不合格,現在去搞這麼危險的事情!”
“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這樣,快叫她回來!”
那頭以為阿茗聽不到,吵了幾輪,才又出現唐驪疲憊的聲音:“你為什麼要卷進那種事?”
阿茗抱著一絲僥幸說:“沒有呀,我聽不懂你們……”
“唐茗初,你學會撒謊了?”
長輩不滿意唐驪的問話,搶過電話,唱著紅臉又哄又勸催阿茗趕緊回家。
阿茗逐漸聽明白了,政府網站上傳了之前針對歐珠的行動稿,裡面提到了她。
原來他們在用盡各種方法掌握她的一切資訊。
他們還翻出舊賬,其中之一是她去拉薩時偷偷丟在服務站的衛星定位手錶。他們對瞭解她的小動作而洋洋得意。
阿茗腦袋變得空白。
她不知道怎麼掛掉的電話。她站在傾雍的街道中間,茫然無措。
其實剛剛那一刻,她是想回答南嘉的。
想回答他,不是的,她不這麼想。
她還想聽他說,他的答案。
但她現在腦子雜亂,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盡失。她恍然發覺,她無法回到之前想走向他的時刻,也無法回到原點。
這之後,南嘉沒有追問她,就像他們不曾在儲物間有過一場對峙。
鎮上的生活很忙碌,多吉叔家的房子推倒了,大家幫忙挑選還能用的磚塊,拉到新家的地基邊,一起建新房子。
說是新家,其實就在蟲草園的另一頭。
阿茗有時間也去幫忙,他們在舊屋之下意外發現了古經書和法器,估計是大巫祖上特地藏起來的。
她有了新東西可以研究,短暫拋卻南城的那些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