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
他覺得自己是氣上頭了,實在沒心情考慮那麼多。
張伯嘆聲氣後擺手說,“那就算了,但是江家小子必須坐牢!他這都犯法了,差點出人命!”
“我知道,我知道,這一點我肯定不會包庇他。”林默緘給張伯倒水,杯底亮了三次,他去屋裡看了眼沈敘白。
阮清晏守著祝禾棠,一夜沒睡,早起兩個眼睛腫成了雞蛋,五點多那時候張伯要去菜園子裡澆菜,阮清晏說他年紀大了,就要好好休息,好哄賴哄把人哄走了。
阮清晏把林默緘叫到陽臺,給他一根煙吸,半晌靜默,兩人抬頭看天看地,唯獨不看彼此。
“這次如果不是梁家背後有人,他和禾棠都要死在醫院裡面。”阮清晏說。
林默緘一愣,“只有梁家嗎?”
他似乎不信一個梁家能掀起這麼大的浪,但他畢竟不是有錢的主兒,誰知道梁知遠和梁景行背後的人有多大權多大力。
阮清晏皺眉,“別人鬼門關裡走一遭,好不容易有個菩薩給拉上來了,你問是泥身的還是玉身的?不怎麼沒想著謝謝人家?”
“……我就是好奇。”林默緘垂眼盯著腳尖旁的泥塊看了眼,倏然覺得心煩,抬腳踢開了,“那個梁知遠後來聯系你了嗎?敘白身體裡的藥是什麼?”
阮清晏吸完那根煙,捏著濾嘴在窗臺上按滅,伸手從口袋裡夾出一張紙,推到他胸前,“你自己看看,這個藥的本質就像是讓他做了一次失憶手術,會喪失一短時間內的記憶。”
聽到“失憶手術”,林默緘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滿眼質疑看向阮清晏,“你說,失憶手術?”
阮清晏又夾出一根煙,斜睨他一眼,“有問題嗎?我說的哪個字你聽不懂?”
“能,能聽懂。”林默緘咽喉滾動兩下,開啟紙簡單掃了一遍,三種藥物混合在一起的副作用有:注射者會遺忘或篡改當下一段時間內的記憶、削弱注射者第二性徵的體現。
林默緘指著第二條,“這什麼意思?他會變回beta?”
阮清晏撥出一口煙,“意思是他在短時間……或者長時間內不需要你的資訊素了,大概也不會有發情期,就這麼簡單。”
“那是……挺簡單的。”林默緘沒覺得失落,在他看來,他和沈敘白在一起,純屬於自己頭一熱,當時的的確確對沈敘白産生過生理性喜歡,但現在已經被磨平了。
apha有時單純享受自己被oega追捧的感覺,得到後就不會再珍惜,這是一大通病,是人類的通病,男女老少都該摒棄的通病。
長情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阮清晏覺得這人很奇怪,到說不上哪兒奇怪來,她似乎從林默緘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欣喜,難道沈敘白忘記他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她還要照顧祝禾棠,不想多留,“天亮之後我會把禾棠帶去我家,如果梁家安排醫生來,我會告訴你。”
林默緘:“謝謝。”
春末夏初的風是悶熱的,帶著一絲泥土的氣息,慢慢卷進肺裡。
阮清晏挽起碎發,手腕上的皮筋壓著面板有了勒痕,她倒不介意,取下皮筋綁了個低馬尾,“我下去了,你好好看著敘白……等他醒了別刺激他,以後……對他好一點。”
林默緘“嗯”了聲,點點頭。
樓下的車道旁擺滿了賣早餐的攤位,廚房往下的窗框是空白的,單一無味,一到下午會有陽光的影子照在白牆上,的確有值得一品的地方,但到了盛夏會刺眼。
林默緘去批發街買了一塊淺藍色布料,麻煩打牌的那群大媽封了個邊,又串了條線,他拿回去掛在窗玻璃上做窗簾。
一直忙到正午,林默緘正準備下面,忽然聽到屋裡噼裡啪啦響了一通,他跑去門口,頓時剎住腳步。
沈敘白裹著薄被子坐在床邊,一雙腳踩在水面上,放在床頭櫃的杯子被他摔碎了。
沈敘白仰起頭,臉上還沒有恢複自然的血色,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賠給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