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千面13
雖然衛雲禪說了要陪傅錦書一同去龍宮借煉丹爐，但是這事還沒想好怎麼跟雯夫人他們說外出的理由，第三日晌午，竟出了另一樁大事，衛雲禪便只好將去龍宮的事情暫且放下。
——有個魁梧黧黑的年輕小夥敲響了勻梁城牆上“鳴冤鼓”。
這鳴冤鼓一響，全城百姓都去看熱鬧。
只聽那小夥子聲淚俱下大喊：“城主大人！救救我們吧！富紳為富不仁！縣官結黨營私！我們無路可走啊——”
他罵著富紳，罵著縣官，卻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眾人指指點點，有人說他是個鄉下跑來的瘋子，一時間城樓底下看熱鬧的人愈來愈多，圍了個水洩不通。
衛雲禪等人快速趕來，上了城樓，護衛給衛雲禪端來一把椅子，再將那小夥子帶到了他的跟前。
護衛提醒小夥道：“這是衛少主，你有何冤屈，且細細說來，少主定會為你做主。”
小夥站得近了，衛雲禪才看到他身上竟有無數傷痕——像鞭子抽出來的，鞭痕有新有舊，一看便知有一段時間都飽受折磨。
那雙手更是慘不忍睹，指甲中全是淤泥石灰，手指受傷嚴重，右手食指甚至缺失了一截，那傷口截面一看便知道是被什麼硬物硬生生砸斷的。
他朝著衛雲禪跪下行禮，聲音都在顫抖：“少主金安……小人名叫李貴，是絡李莊人士……”
絡李莊，正是前不久衛雲禪和衛執尹一起去考察旱災情況的莊子，開渠引水這事也是主要交給這個莊子的縣官在佈施。
心思敏銳如衛雲禪，立刻便想到了自己當時和衛執尹去過的那家面館。
當時他的心中就有幾點疑惑。
一，那家面館生意不錯，按道理來說，老闆娘應該賺得不少的錢。可那老闆娘一身粗布衣裳——若是說為了幹活方便，那也能說得過去。可關鍵是，老闆娘連個像樣的簪子、發釵之類的都沒有一個。
二，如此好的生意，老闆娘卻愁容滿面，並沒有一點喜色，甚至將錢財清點數次，神色凝重。
三，老闆娘露出的手腕上，顯然有些淤痕未消，且衛雲禪觀察到她指節上有一圈面板更白皙，顯然是戴過什麼指環——這也是第一點讓衛雲禪疑惑的地方，指環比簪子貴重，多會鑲有珠寶點綴，以純金打造，若是老闆娘勤儉持家，捨不得買發簪之類，又怎麼會捨得買指環呢？這般貴重的指環，如今還不見蹤影。
直到李貴將絡李莊的秘辛抖落出來，衛雲禪這些疑問通通有了解釋。
縣官偷偷加重了對商鋪的稅收，鄉紳之流橫行霸道，吃白食已是小事，還會徵收“治安費”，說白了——硬搶。
所以，面館生意再好，那錢財最後進的都是別人的口袋，那貴重的指環多半也被搶了去，成了他人的物件。
這些事情已經足夠衛雲禪砍掉那些縣官鄉紳的腦袋，可未曾想，還有更惡劣的事情在後頭。
李貴匍匐在地上，字字泣血：“旱災之下，本來我們這些農戶就沒有奔頭了，前幾日縣官派了人來說城主大人安排了要開渠引水——大家都覺得是好事，想也沒想，男女老少都想去出份力……我們去了，每日從茂河開始挖渠，再翻過金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