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問話的裴行山轉過頭,看了一眼他頭上的葡萄串,想了想道:“月餘吧,等天氣最熱的時候,它也該熟了。”
“那還要好久啊……”
沈望叔惋惜嘆道,恨不得它現在立刻馬上就熟。
裴行山將他的失落盡收眼底,“葡萄雖不能吃,但樹上的杏子該摘了,沈三,此事交由你了。”
“嗯?”
他抬起眼,對上裴行山含笑的眼眸,閃著太陽的光輝,耀眼極了。
片刻後回神,目光遊移到另一旁,落到他頭上火紅的杏子上,看起來格外誘人,他眨眨眼笑了:“成啊,看好了您嘞!”
說完一個翻身起跳,手腳敏捷的攀爬上樹,長身站立在枝杈處,彎起眉眼,唇紅齒白的沖他說:“快幫我兜著呀!”
裴行山心驚膽戰的看著他爬上樹,一時間有些後悔方才的提議,眉頭輕蹙,道:“不如你先下來吧。”
最後沈望叔還是摘了一兜的杏子才心滿意足的跳下來,餵了一個堵住裴行山要嘰裡呱啦的嘴,笑問:“甜麼?”
得了肯定的回答才給自己挑了個大個的,一口咬下去,酸的臉皺成一團,“哇啦”吐出來,轉頭瞧見裴行山眉眼的笑意,明白過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裴行山啊裴行山,你居然學會騙人了?”
裴行山轉過頭繼續忙活,始終不肯承認。
晚間,天邊的太陽橙紅一片,染紅了半片天,連遠處的樹頭都變了顏色,沈望叔看著煙囪冒出來的幾縷青煙,也為這份紅添上其他色彩。
院子裡的天漸漸變幽深,沈望叔看著點燈讀書的裴行山,問:“小山,你這樣直接走了,工錢豈不是沒了?”
“大概吧。”
裴行山不怎麼在意的開口。
“那,你後悔麼?”
裴行山輕嘆一口氣,在這狹小的房間裡,這聲嘆息顯得格外清晰:“沈三,你又在亂想。若是我說,我做的事,向來沒有後悔之說呢?”
沈望叔撇撇嘴:“那你真是聖人了,竟從沒後悔過。”
裴行山靜靜看著他。
沈望叔當即一慫,“我什麼都沒說!”
好在對方沒有深究的意思,繼續潛心看著手中的書。
沈望叔抿了抿唇角,問:“話說小山,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回府?也不問我當晚發生了何事?”
“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也不必說,不論如何,我始終陪著你。”
沈望叔身子一頓,聲音沉下去,說出了那件令他難過許久的事情:“我二姐原來不喜歡我……”
對面沉默片刻,淡然的“哦”了一聲。
?
他這麼難過。
你就一個“哦”?
“你……你怎麼這麼淡定?”
“那我應當怎麼說?”
……
好像是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我二姐說如果我不聽話,就要殺了我。”
裴行山眸子一沉,繼而道:“我會擋在你前面。”
沈望叔一怔,嚇得差點跳起來:“誰誰誰誰要你擋了?!你到時候有多遠跑多遠,臨走前從我院子裡隨便順點什麼東西拿出去當了,保你十年八年不愁吃喝的,找個好地方安生度日,擋我前面做什麼?”
裴行山目光深深的看著他:“沈望叔,換做你,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麼?”
他?
換做他,他能眼睜睜看著裴行山被打死無動於衷,還能躲起來好好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