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英文老師
32.英文老師
第二日，邢逢年便差人送來了一張顧滿秋名帖，帖子背面是邢逢年手書的電話和公寓地址，並附上一封親筆書信，由傅雲生轉交顧滿秋。
傅雲生收了信，隨手往桌上一扔。然後抽出名帖，興沖沖上二樓去找阿秋。
因為家裡其他人都去了山裡避暑，自己院兒裡的下人又深知傅雲生的脾氣，沒有人上二樓。所以為了上下方便，小門已經不再上鎖。
傅雲生進門後，只是隨手掩上房門，朝裡一面走一面喊：“阿秋，阿秋。”
外間客桌收拾得幹淨整齊，阿秋並不在。傅雲生走進裡間找人，阿秋不出所料地盤腿坐在湘妃榻前，身側的書籍壘成高高的一摞，手裡還捧著一本。聽到傅雲生叫人的聲音，目光從書上移開，抬起頭看向傅雲深。
這幾天，阿秋迷上了讀書打發時間，《海國夜譚》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傅雲生書房裡最多的便是各色話本小說，都被阿秋翻了出來，如饑似渴一本接一本讀下去。
阿秋依舊習慣性地把翻開的書朝下壓著，傅雲生匆匆瞟了一眼，似乎是一本《金瓶梅》。
那是傅雲生小時候搜羅來打發時間的東西，依稀記得是潔本，也不知道阿秋看出了什麼趣味。
要放在平日，他必定是要逗一逗阿秋，不過今日有正經事，只笑盈盈地走過去對阿秋講：“我今日帶你出一趟門，放放風可好？”
對於出門這件事，阿秋表現得既不期待也不抗拒，點頭說了一聲好。
傅雲生拿出那張名帖，翻過來只給阿秋看。
他指著那行地址道：“等會子你到巷子口等我，我帶你去理發、買衣服。然後你再偷偷到這個地址去，不要被其他人瞧見，躲在門廳裡等我去接你。”
阿秋沒有問為什麼，仍舊是答應著好。
交代完阿秋，傅雲生慢悠悠下樓去，心情尤為明媚，只覺得解決了心頭一樁大事。
他翻箱倒櫃找出上回為祭祖新做的長衫，又認認真真地梳了頭，噴上外國香水，套上贈光瓦亮的新皮鞋。
一旁伺候的小丫頭小韻忍不住打趣道：“三少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是要去約會哪一位小姐？”
傅雲生正色道：“《大寧報》的邢主編為我介紹了一位英文老師，我今天要去登門拜見，自然要穿正式一點。”
小韻將信將疑，不知道傅三少是真轉了性兒，還是又瞎胡鬧，便笑笑沒有說話，自顧自走開了。
出門前，傅雲生囑咐傅林，讓他兩個時辰後坐家裡的汽車到百貨公司接他，然後一個人出了門。
在家門口叫了一輛人力車，吩咐人力車夫走小路，在巷子口與阿秋彙合。
他用一塊錢打發了人力車夫，對阿秋道：“我帶你去買兩身新衣服，把你打扮打扮，這才好像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步行出了巷子，他和阿秋各叫了一輛人力車，先去大成廟附近找老師傅理發和修面。
一番收拾過後，阿秋從頭到腳地煥發起來，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沉穩練達的英俊。
他富有全部混血人種在容貌上的優勢，這種優勢使他顯得神秘又泠然。
傅雲生忽地生發出一種對自己作品的滿意，好似阿秋真就是他用泥巴捏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