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玫抬頭，笑容又很從容了：“這是最新流行的顏色，名字叫做英國玫瑰。”
傅雲生點點頭，又四圍環顧道：“我看你這裡開銷倒不小，密斯丁維持這麼一份家業，倒也不容易。”
丁玫聽到這裡，倒也完全明白了。
這位傅三少爺對於自己是全無那方面的意思，這一段時日裡陪著她玩樂，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突發興致。
被看傅雲生拒絕，她心底害怕的感覺反而消失了，落落大方地點點頭：
“誰說不是呢！我一個人拖著母親在寧城討生活，真是舉步維艱。不敢吃不敢穿的，勉強過日子罷了。”
傅雲生笑道：“密斯丁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嗎？少不得向他們周轉周轉，想必大家都不會吝嗇。”
丁玫搖頭：“朋友是有幾個，可要能夠借錢周轉的朋友便罕有了。”
傅雲生微微眯眼，意有所指：“黃四爺呢？我想他是個極慷慨的人。”
丁玫聽他提起黃孟春，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白傅雲生既不願意做她的入幕之賓，提起黃孟春當然不是因為吃味，抿著嘴道：
“我也好久沒見著他了，想是新婚燕爾，跌進了蜜罐子裡不肯出來了，真也是讓我們這些老朋友心寒！”
“想見他，這有什麼難。”傅雲生哼了一聲。
丁玫不想傅雲生竟是願意幫忙的意思，頓時喜上眉梢。她站起來對傅雲生說去廚房催菜，蹬著高跟鞋咚咚地走了。
不多時又回來，請傅雲生入席。傅雲生是真的餓了，就在丁宅上認認真真吃了一頓飯。
席間喝了一點丁玫珍藏的洋酒，飯後還吃了大半塊奶油蛋糕，心滿意足的模樣中透著孩子脾氣。
丁玫把剛剛恐怖的感覺全忘了，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俏皮地說道：“三少真是給面子，不過這吃相未免不雅了一點。要是被密斯賈看見了，指不定怎麼笑話你呢！”
傅雲生拿小勺子碰了碰碟子裡的糖漬櫻桃，沒說話。
丁玫自以為明白了傅雲生的心思，繼續道：“陷於愛情中的女子，若想讓她吃醋，本是極容易的事情。”
傅雲生直起身，打了個飽嗝：“你這是控訴我利用你呢！”
丁玫眨著眼睛，也不迴避：“莫非我說錯了呀？”
傅雲生半真半假地笑：“也不能說你全不對。我們……頂多算是銀貨兩訖。”
傅雲生無所謂地點破了她心思，丁玫窘起來。但她仍是鎮定，嘴巴裡不承認，只是笑著把話題繞開去。
她釣著傅三少這麼久，本來就沒有十足的把握，沒有情，有錢也是好的。
之前她跟著黃孟春好些年，也自詡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可那男人卻轉眼娶了別的女人。有情又有何用？
傅雲生願意利用她，好歹是她還有用。銀貨兩訖話雖難聽，但總好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丁玫朝傅雲生露出一個甜膩的笑。傅雲生卻像沒看到一樣，站起來告辭。
都說傅三是暴躁易怒的瘋子，是不學無術的草包，是古怪挑剔的闊少，是一擲千金的紈絝。縱還有很多關於他的判語，都不能完全形容這個人。
丁玫猜不透，也如釋重負不必去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