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了沒喊，拿眼睛刀似的剜著阿秋：“我忘了，原來你是個傻子。怎麼傻子也會修手錶？原來這碗飯這麼好端？”
阿秋解釋道：“我現在……就只會這個，也不是很難的事。”
“你跟李勝才什麼關系？”傅雲生大聲問他。
阿秋說：“我上火車，沒票，李老闆帶我來這裡，問我要不要做學徒。我沒地方住，要吃飯。”
阿秋的話沒頭沒尾，但傅雲生聽懂了。他們第一次遇見，也是阿秋偷摸混到一等車廂裡，為的是逃票。上次遇見傅雲生，這回遇見李勝才，實在不稀奇。
約摸李勝才也是覺得阿秋是個人才，又呆傻容易拿捏，就把人騙了回去。
這人也是可惡，竟哄騙著阿秋做盜竊這種犯法的事，偏生他要上當。
傅雲生站起來看著阿秋：“你還真是個搶手的香餑餑啊。我倒要看看，這回我綁了你，有沒有人來救你。”
這話觸動了阿秋，他複又把頭低下去，不看傅雲生了。
夜裡四下安靜，傅雲生雖著惱，但不便弄出大動靜。他拿布塞住阿秋的嘴，退出去鎖了門窗，踩著嘎吱的樓梯下樓去。
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收拾調教。傅雲生香香甜甜地睡了一覺，醒來時鐘剛敲過了十點。
時間並不算晚，但他心裡咯噔一跳，想到樓上還關著人。要是打掃的婆子進去看見了，鬧起來可就麻煩了。於是一挺子從床上跳下來，穿了鞋就往外跑。
急匆匆推開門，撞上迎面來的傅林。
傅林忙伸手把傅雲生扶住，看傅雲生滿臉的慌張之色，問：“三少，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
傅雲生扯了扯衣領子，不悅道：“都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叫我起來？”
傅林聽著直撓頭。傅三少一向有起床氣，睡覺時更加打擾不得，誰夠膽去摸著老虎屁股。
加上今天家中也無事，傅雲生也沒有提前囑咐，不知道鬧的是哪出。
傅雲生的眼睛往二樓瞟了瞟，傅林立刻會意，低聲回話：“三少放心。樓上的事情，這院兒裡除了我和小吉，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其餘的人我也都好好囑咐過，三少念書時喜歡清靜，所有人一律不得上樓打擾，打掃的活計我讓小吉去做。”
傅雲生這才鬆口氣。他點點頭，忽又想起什麼，吩咐道：“送個恭桶上去，悄悄的，別被人瞧見了。別把好好的地方弄得汙濁邋遢，不成樣子的。”
傅林早就把這些事情想到了，已經預備下了。此刻他也不多話，只是一疊聲答是。
但他踟躇著不肯去，傅雲生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傅林的嘴巴動了兩下，答：“是……小寒的事。”
一提這丫頭，傅雲生才想起前幾天她沖他發火的事情。
當時鬧著要去回了太太打發她，結果被別的事情耽擱了，一時間忘在了腦後。
於是不大樂意地問：“怎麼，她知道錯了？”
“這丫頭，脾氣越來越大了。前天不知怎麼的，又跟太太身邊的張媽要讓她回家去。”傅林小心的說著。
傅雲生道：“那豈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她不是早不想在這兒伺候了嗎？”
“那都是氣話。”傅林跺了跺腳，欲細說，忽然樓上傳來「轟」的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