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露宿
5.露宿
傅雲生頭痛欲裂，很想就此伏在男人的背上睡去。但他神經緊張，心裡還抱著懷疑，並不敢放鬆警惕。
若是就此睡過去，萬一此人起歹心將他殺了埋了，扔到土匪窩裡去，只怕不比被火藥炸死好過。
他強撐著意識，只能勉強辨認出男人揹著他一路上行，往一座小山上爬。
路並不十分好走，下過雨後尤其泥濘，揹著他更是吃力。傅雲生聽到男人的呼吸越來越重，脖子上漸漸有了汗珠。
不過男人的衣服料子很奇特，始終是溫溫涼涼的溫度，摸起來滑膩膩的，像某種冷血動物退下來的皮。
走了約摸個把時辰，男人終於停下來。他把傅雲生放在一棵樹下，讓他靠樹幹坐著，自己抹了抹汗朝前走去。
傅雲生以為他要丟下自己，急忙喊道：“喂，你……”
四下曠野，渺無人煙。聲音回響於空谷之中，像悽厲的鳥叫。傅雲生頓時收聲，怕招來什麼不該招惹的東西。
他扶著樹幹站起來，抬腳往前追。走了兩步又立刻停下來，左腿又酸又痛，傅雲生摸了一下，似乎從腿上搓掉了一層皮，愈發火辣辣地痛。
烏漆嘛黑的天，他看不清楚傷處，也不敢再碰，只能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男人往前走了一段就停下來，伸手從衣服裡摸出來一截東西。他揮舞著手臂，手腕上發出微弱的亮光，傅雲生看清男人手裡拿著的是一把鋸齒狀的匕首。
傅雲生嚇了一跳，不禁回退一步，忽地想起自己還有手槍可防身啊，著急忙慌地往身上摸。一摸之下什麼也沒有，早不知道跌在何處了。
男人拿著匕首又劈又斬，從一人高的亂草和藤蔓中闢出一條路，傅雲生這才發現前方是一個低矮的山洞，男人大約是想在這裡過夜。
傅雲生先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緊張起來。舊歷四月的天氣，蛇蟲鼠蟻早活動起來了，這種野洞子裡指不定有什麼，就是有吸血蝙蝠也說不準。
再加上傅雲生睡眠脆弱，家中硬一點的席夢思也睡不慣，這種荒洞子如何睡得？
男人很快闢出了一條進洞的路。他低頭往裡走，傅雲生雖不情願，也只好跟上去。
洞子又窄又低，他們只能弓著身前進，男人舉著手，手腕處始終亮著光，不知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恰好能照眼前的一小段路。
他們的動作驚擾了住在洞子裡的原住民，幾條黑乎乎的影子飛快地躥出去，嚇得傅雲生跳起來抱住了男人的腰。
驚魂甫定，傅雲生發現自己的臉埋在男人的臀部，姿勢尷尬，又訕訕地松開手。
好在男人什麼也沒講，使他不至於更窘迫。洞子進到稍微開闊處，一塊大石亙在中央擋住路，男人不往裡走了，勉強把周圍的雜草收拾了一下，跳到岩石上面去。
傅雲生在下頭看著他，問：“就在這裡？”
男人眨了眨眼睛，慢慢打了個呵欠：“睡覺。”
傅雲生別無選擇，只好也抱著石頭往上爬。手腳並用地使勁兒，腿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