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遙放下花抱他,“乖,你要我把心剖給你看嗎?”
他摟著她,靠著她支撐一部分重量,“不要。”
“你又不是去四年,又不是不回來了,我知道你想去的。”
鄺野扭頭悶聲說,“不想去。”
“好吧,那就不去了。”
這段時間鄺野都睡不好,偶爾半夜醒來望著天花板發呆,年少時曾經那麼在意,考不上質疑自己,否定自己,感覺天塌了,多年之後得到市場承認,又覺得好像是不是科班無所謂,那麼多搞流行的幾個是科班?
所以他到底是在意音樂本身,還是隻是在意附加在音樂之上的銘牌,學院派。
可是小馬過河不都得去嘗試嘗試嗎?
他轉過身來對寧遙說,“我想去試試。”
寧遙半夢半醒,不知道他又抽什麼風,鄺野伸手按著她的頭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寧遙,老子愛你。”
她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隨手拍了他一巴掌,轉過身去,“神經病。”
……
2024 年 9 月 1 號,是 s 大開學的日子,容納百人的階梯教室裡混進來一位老學長,可沒有幾個人看出來他的年紀,甚至還有人覺得他顯眼多看了幾眼。
鄺野裝模作樣的拿了個本子,坐在側邊,邊轉筆邊等老師,七點五十五的時候,老師進來,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
前幾年很不幸,寧老師教了半年就變成了寧主播,帶了一屆學生都不知道大家長什麼樣,還得經常提醒學生不要睡覺。
去年她調到 s 大,生活基本緩慢恢複正常,只有鄺野不高興,因為他本來出國留學想著一有假期就回來,那幾年封閉,航班停飛,公寓樓下還住了印度人,簡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八點整,寧老師拉下黑板來,除錯話筒,開始講課,這是一節大課,兩個班的人,教室又大,課間休息的時候她出去接水,現在已經比前兩年有經驗多了,不會那麼累著自己。
鄺野假模假式的記了一頁筆記,問身邊的同學,“這老師點不點名啊?”
旁邊的男生說,“點過,你是來替課的嗎?”
他張著嘴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對啊,第一次接活兒。”
“一次多少錢啊?”
鄺野還沒說,寧遙進來了,抬手看了看錶,“好了啊,我們繼續上課。”
本科生的課並沒有那麼複雜,不需要過於深入的探討,基本就是概念的釐清,源流梳理,她今天的課件放的是存在主義,於是寧遙提問,“有沒有同學對存在主義有了解的?”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有低頭的有查手機的,有橫豎不怕死的。
“我們找個同學來說一下吧。”
她拿起名單來瀏覽,點起了剛剛跟鄺野說小話的男生,那男生站起來支支吾吾的,“存,存在主義是……就是。”
寧遙引導道,“沒事,比如你可以說說有哪些代表人物。”
“有,有……那誰。”
鄺野提醒他,“誒,薩特,海德格爾。”
那男生沒怎麼聽見,寧遙叫他坐下了,點了別的同學回答,然後進入課堂內容。
一節課上完,學生們陸續離開,寧遙在講臺上擦黑板,手上沾了不少粉筆灰,鄺野拿著本子過來,“寧老師,我沒明白,那存在主義難道不受到尼采的影響嗎?”
她放下黑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受啊,我講的是理論源流,所以從胡塞爾海德格爾講起,尼采要更早一些。”
鄺野若有所思,“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