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愣神的陳婉約一直未曾顧得上注意身旁的小荷,直至聽到這話,才扭頭望向一旁,這位同自己從小一同長大的侍女,這會兒彷彿有些陌生。
眼神一凝,眨眼間小荷臉上笑意變殺意,無形陰戾氣機瞬間瀰漫周圍空氣中。
高手之間,對氣機都頗為敏感,習武一途,甭管是江湖武夫還是三教中人,除非是差距極大,或是有一方有著高明絕頂的傳世招式,否則雙方實力與招式都是大差不差的情況下,拼到最後,往往都只剩下單純的內力底蘊比拼,同時江湖上大多數習武之人,所修門派路數大都與體內氣機運轉路數一致,因此絕大多數時候,頂尖高手之間往往透過氣機便能判斷對方實力與意圖。
嗅到突然傳來的漫天殺意,青衣侍從眉頭緊皺。
瞧見青衣侍從突然面色凝重,韓序彷彿也意識到了不對。
“要來了?”
青衣侍從點點頭。
“實力很強?”
對於小皇帝的這位青衣侍從,韓序瞧得出來,是屬於那種平日裡話不多,但實力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能讓他面色如此凝重,顯然來人實力不俗。
“不在我之下。”
聞言,韓序有些心神不定,自己好歹縱橫東京城這麼久了,一直自以為是遊刃有餘的,可這會兒韓序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摸不透了,莫不是真是自己一直以來太順利了?真正開始接觸到這種上層漩渦之後,便要力不從心了麼?
儘管如此,韓序表面上依舊是看起來不為所動。
“韓公子倒是淡定,跟我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樣呢。”
小荷的話音隨著手中的薙刀一同從二人背後而來。
“韓公子小心!”
薙刀薙刀未到韓序身邊,便已被青衣侍從一個快步繞到身後揮劍出手擋下,小荷好像並未意外,彷彿打一開始就沒想著偷襲,這一擊試探的意味遠大於交鋒。
“不錯,有點實力,那就算咯。”
明明是誇讚之言,從小荷嘴裡卻露出輕蔑之意。
青衣侍從不動聲色的對著小荷。
被青衣侍從護在身後的韓序看清來人,先是有些驚訝,隨即釋然。
“是你?”
此刻的小荷,與之前那位灑脫開朗,靈動善良且極為護主的侍女模樣截然不同,之前韓序還真未瞧出,這小荷竟還有些個狐媚子的底子?
“怎麼,韓公子很意外?不過今天怕是沒工夫給韓公子解惑了。”
韓序釋然一笑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能成為陳家小姐的心腹侍女,想必付出了不少的時間和功夫吧?今日卻肯為了我一個岌岌無名的小人物便暴露了這一枚辛苦佈置的大棋?看來本公子的命倒是很值錢啊!”
說罷,韓序轉頭看向青衣侍從。
“這位將軍,可有把握將她留下?”韓序想了半天,也沒想好怎麼稱呼這侍從,索性喚一聲將軍,畢竟哪有習武之人能擋得住這兩個字的魅力?
青衣侍從聞言直接朝著小荷持劍刺去,小荷直面這位表情木訥的青衣侍從,非但不懼,反而眉語目笑,單手一擰,手中薙刀以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向著劍尖挑去,青衣侍從一襲青衫踏空而起,換作雙手緊握劍柄一端,向下劈去,竟是不見劍影,只聞長劍破空之聲,頗為悅耳。
劍至,小荷舉起薙刀硬生生接下這青衣侍從的從天而降一劍,劍刃砸向刀刃,發出叮噹清脆響聲,對撞之下,刀劍竟是均未磕出絲毫痕跡,劍身被彈回,青衣侍從將劍再旋迴肩上,一腳猛然踩地,直接將腳下一塊大巖磚踏碎,腳下頓時濺起塵囂無數,隨之一手持劍柄,一手雙指夾住劍刃,用力將劍身曲壓出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握住劍刃的雙指猛的最後按下一個剎那,隨即鬆開,劍身如滿月大弓,從上方彈下,飛射出一道凌厲劍氣,帶著周圍被彈跳激起的無數塵囂,又是破空而來。
毫不慌張的小荷見狀嗤笑一聲,照舊一刀斬去,瞬間劈碎了礙眼的灰塵,同時接著一刀一鼓作氣將藏在裡頭的劍氣給砸得粉碎!
塵埃飛濺,散落在周圍,夾帶著凌厲劍氣的塵土落地後竟是在地上大巖磚之上砸出數個窟窿,兩人繼續刀劍交鋒,劍氣刀語繚亂紛飛,雙刃碰撞之聲與劍氣凌空之聲遍佈院內,看得一旁的陳婉約目瞪口呆,從一開始的官家,到方才的堂兄,再到此刻的小荷
今日之事,早已讓這位生來便被視為掌上明珠極少踏出府門的陳家小姐頭暈目眩,雖是本就做好了曲曲折折的打算,但最多也就以為是些個明爭暗鬥的場面,從未曾想過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莫非自己真是那擁有招災惹禍體質之人?
還在呆滯,一股劍氣從身旁擦肩而過,又是在地板上割出一道裂痕,若是打在人身上,豈不是要被砍得卸成兩塊?輕輕一劍之威,破石裂空,竟是如此恐怖嚇人?陳婉約這種安閒舒適的世家小姐原先對江湖武道並無印象,只當是話本上為了蠱惑人心的臆想,今日親眼瞧見了,才知可怕。
不遠處一直默不作聲的南枝反倒是鎮定許多,此刻抬頭偷偷看向韓公子,卻並未從韓公子眼中瞧出端倪,分不清韓公子是淡然自若還是呆若木雞。
院裡小荷與青衣侍從二人繼續對峙幾個回合,青衣侍從步步緊逼,招招不曾託大,倒是小荷好像意不在此,雖是招招均能輕鬆應對,卻除了起先那一刺後從未再主動出擊。
咣噹!
又是一次刀劍相撞,小荷左手握刀,右手輕彈刀身,刀身微微震動,青衣侍從便已是後退兩步,閉目凝氣,額頭緊皺,顯然幾番進攻下來,青衣侍從消耗不少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