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眨了眨乾澀的眼，看著那道怪物的身形叼著花緩緩靠近，略微眯眸，似乎怪物的身形又變成了一個漆黑的男人。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怪物的本體，只是在黑暗裡曾經摸索過，但這個龐大扭曲的怪物卻是與他手心裡捧著的那個小寵物極為相似，彷彿他看到了那個怪物變成人類，來向他兌現承諾了。
“男朋友？你沒事吧？”見殷修目光渙散地盯著他，黎默有些困惑地靠近。
殷修歪著腦袋沒應，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黎默臉上，在細細地打量著。
察覺到他的不對，黎默連忙放下捧花，將他手腳上的束縛解開了，伸手去摸索他腦後止咬器的皮扣。
剛彎腰低下去，殷修的手就瞬間迎上來，捧住了黎默的臉。
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臉頰上，黎默瞬間僵住，腦子懵了一瞬。
男朋友主動摸他臉了？
他還沒來得及開心，眼下蒼白的人盯著他喃喃道：“你終於……變成人的樣子，來找我了？”
黎默目光一怔，視線細細地在殷修臉上打量，這種渙散與蒼白在他臉上的感覺，很熟悉。
只不過上一次見到殷修這副模樣時，還是他十幾歲的時候。
現在的殷修像極了那時分別之後在期盼著他們再次見面的殷修，那種再次看到他的期待與安心感讓黎默彷彿一瞬之間就回到了六年前的門前。
黎默目光一恍，明明都以這個模樣跟了殷修好幾個副本了，此刻他卻像是初見一般手足無措了起來。
“我變成人類來找你了，這個樣子，你喜歡嗎？”
他直勾勾地盯著殷修，生怕這種臉上會浮現出丁點的厭棄，但殷修仰起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溫聲道：“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你來了就行。”
黎默上一秒還俊秀的臉下一秒猛地炸開了，精緻的五官亂飛、扭曲，不成人形，但殷修依舊滿不在乎地用手指摸索著他的下巴，像是在反覆確認一般。
這樣的怪物，一定是它沒錯了。
開心完之後，黎默又迅速地將臉合攏，變成精緻的人形，彎著好看又略微陰森的微笑，期盼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殷修朦朧地點點頭，“我記得……你要給自己取名字……人類的名字……你現在叫什麼？”
“我現在的名字叫做，黎默。”
他輕輕地蹭了蹭殷修的臉頰，眉眼抹去陰森，散發著溫柔繾綣，“我在閱讀人類的書籍時，看到了一本，主角就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類人怪物，獨自行走於世，在漫長的時間洪流之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那本書的名字叫《黎明前的沉默》，忍耐沉默，扛過黎明前的黑暗之後，就能見到曙光，我希望，我能跟那個主角一樣。
“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還能找到你。”
他的目光深邃，向殷修散發出溫情時，絲毫不像個怪物。
殷修微彎嘴角，“可是你經常……在黑暗裡尖叫……比如有看不懂的文字的時候。”
黎默一把將他攬進懷裡，喃喃道：“以前的事不算，你就說好聽不好聽吧。”
殷修懟在了冰冷的胸膛裡，他安心地閉上了眼，低聲道：“好聽……好聽……我已經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