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配合的閉上眼。
殷修感覺到有什麼布料披到了自己身上，屋子中央的地面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響，床上的小觸鬚糰子爬啊爬，下來幫忙了，就剩殷修一個人被扶著坐在床邊等待著。
“歪了！歪了！”他聽到小觸鬚糰子在大聲地糾正著。
“不行，皺了！你好好弄。”他聽到黎默在訓斥著小觸鬚糰子，接著有更多的小觸鬚糰子從他身上掉下來在屋子裡爬來爬去。
它們忙碌了好半天，終於安靜下來了。
小觸鬚糰子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黎默的腳步緩緩地到了殷修的跟前。
“男朋友。”黎默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將他一步一步地引到準備的禮物跟前，“男朋友，現在可以睜眼了。”
聞聲，殷修緩緩地睜開了眼。
搖曳的紅蓋頭被黎默輕輕地挑了起來，視線之外是黎默的臉，以及地上精心擺放著的巨大雙人棺。
棺蓋上貼著有些歪的囍字，棺材內鋪著紅色的被子，棺材一側擺放著紅蠟燭，還點綴著許多的花。
喜慶的氛圍瞬間充斥著整個屋子，而黎默悄悄地在他身上披了件紅色的袍子，自己也偷摸穿了件不合身的，兩個人倒是湊合湊合，硬生生湊出了點結婚的味。
“男朋友。”黎默揪著手裡的紅蓋頭，在燭光之下凝視著殷修的眼眸，“終有一日我們會再度相見，一起以人類的姿態在棺材裡合葬，就像我閱讀的書裡那樣。”
他握住殷修的手，“現在就是那個時候。”
帶著死亡色彩的黑棺上貼著大大歪扭的紅囍字。
棺材內被鋪滿了柔軟的囍被，足以讓兩個人普通的躺進去睡覺。
也許真正死亡的合葬會在很久很久之後，但現在他們可以完成曾經的浪漫又悚然的約定。
黎默期待的眼神近在眼前，以前殷修回應這句約定的話是，“好，我等你。”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對視上這雙眼眸，認真地回應，“我陪你一起進去。”
黎默笑盈盈地彎起眼眸，低頭，吻在了殷修的眉間，“男朋友，喜歡。”
他大紅色的喜袍之下鑽出細小的觸鬚緩緩地環住殷修的腰，拉攏兩人之間的距離，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拖拽的很長，映在牆面之上。
“男朋友，喜歡。”他又輕聲喃喃了一句，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悠然盪漾，咬字輕緩曖昧，逐漸將氛圍勾的朦朧。
黎默順著殷修的額頭輕輕地將吻一點一點挪下，眉鋒、眼睛、鼻尖、嘴唇。
“我也……喜歡。”啟唇的瞬間，殷修就回應了他，緊接著就再也沒有分心說話的餘地了。
怪物熱切的愛意鋪天蓋地地包裹了過來，雙唇相碰，兩道紅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依靠在了棺材蓋上。
怪物喜歡人類的體溫，喜歡男朋友輕顫的睫毛，喜歡他退步，任由索取的接納，喜歡眼前之人的一切。
大紅色的喜袍滑落在地上，隨之掉落的還有幾件零散的衣衫。
觸鬚沿著殷修的腰遊走，燭光搖曳的屋子裡，呼吸交纏急促，望向彼此的眼眸在熾熱的愛烈之中逐漸沾染上情與欲。
“男朋友，該睡覺了。”黎默眯著眼眸忍耐著，壓著殷修同他一起躺進了棺材，黑色的長髮傾落而下，凌亂地垂落在了殷修胸口。
進入他們最為熟悉的空間，黑色的觸鬚就如同那些頭髮，立馬纏繞上了殷修，頭頂的棺材蓋也緩緩地上滑遮蔽外面的燭光。
殷修凝視著黎默的眼眸，無聲地伸手勾著胸口的髮梢。
如果這是深淵，他甘願在此沉淪。
同他最愛的人一起。
黑色的棺材蓋輕輕一扣，發出悶響，而內裡的任何聲音都不會傳出來。
燭光勾勒著屋內的囍字，映照著地上掉落的衣服。
在生命漫長滾動的齒輪之中，殷修的齒輪終於是與另外一個扭曲的輪齒吻合而上，一同轉動，流逝著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