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表情淡然,“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他們礙事了就殺了。”
“而且,我也不信神。”
殷修這一開口,周圍人都瞪大了眼睛,不信神這句話在這個雙生城裡可是禁忌的一句話啊。
先是殺掉了神使,又是說自己不信神,這在雙生城幾乎是奠定了後半生不幸的開端。
眾人神情複雜,充滿了對殷修的憐憫,“那你現在是已經變成奴隸來這了嗎?”
一旁的印天瑞解釋道:“沒有,他是被我帶過來的,想抓他的神使都被他殺了,而且他也不是雙生城城民。”
“那你還不快逃?”周圍的人瞪大了眼睛,往外張望了一眼,“我們不會說你來過這裡的,趁著禍神還沒有發現你,趕緊離開這兒吧!”
“是啊,你已經不能再待在這了,不然剩下的人生只會跟我們一樣不幸。”大家唉聲嘆氣著,對殷修感到不幸的時候,也為自己的人生感到不幸。
殷修沒有搭理他們的悲觀,而是低頭看向了印天瑞旁邊站著的小男孩,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過去,“要吃嗎?”
小男孩愣了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殷修手裡的糖,看錶情是想吃的,但他還是搖搖頭,“我不愛吃糖。”
“真的不愛吃嗎?”殷修盯著他,晃了晃掌心裡的糖,“我就這麼一顆,你不吃的話,我就吃了。”
小男孩眼睛都瞪大了,緊緊地盯著殷修手裡僅剩的那顆糖,還是咽咽口水,搖頭,“我不能吃。”
“吃了,以後就吃不到了,要是天天想著這糖又再也吃不到了,還不如不吃。”
這話根本不像是從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嘴裡出來的。
這個年齡段的小孩,換在別的地方,哪個不是在糖罐子里長大的呢,他隱忍剋制的模樣讓殷修想到了過去的自己。
於是他當著小男孩的面,把糖紙剝開了,然後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小男孩的嘴,把糖果塞進了他的嘴裡。
“小孩子就應該多吃糖,體驗一下蛀牙的痛苦。”
小男孩嗚嗚咽咽地想要掙扎開殷修,但當糖果的甜味在嘴裡逐漸化開之後,他就安靜了,抿著嘴裡的糖果,動也不敢動,瞪大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吞嚥了一口糖水,表情逐漸舒展開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就是喜歡吃糖,只是嘴硬罷了。
就因為那個沉重不堪的想法,在這雙生城裡,活得不像個孩子。
“我小時候也沒怎麼吃過糖,長大後就捨不得吃了,你就應該多吃點,別像我這樣。”殷修懶懶地搭著眸子從口袋裡摸出幾顆糖塞到了小男孩的掌心裡,“拿著吧。”
他都二十多歲了,口袋裡總會揣幾顆糖,像個小孩子一樣會把糖當做寶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如果獲得了好幾顆糖果的小男孩不可思議地捧著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印天瑞,“哥哥……我該把這個藏哪啊?”
印天瑞笑道:“放進你的口袋裡。”
“要是掉了怎麼辦!我就這麼幾顆啊。”小男孩捧著糖不知所措地在屋子裡兜著圈,這個破舊的房屋裡根本沒多少東西,壓根就沒有他能夠安心藏東西的地方,即便是藏著,他也總會擔心一刻沒有見到,下次來找就不見了。
看著小男孩手足無措的樣子,周圍的人也沉默不語,然後嘆著氣。
“謝謝你對阿正這麼好,那你就更應該在禍神發現你之前離開了,我們也不希望你以後變得跟大家一樣狼狽,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我們就當做今天沒有見過你。”大家紛紛撇過頭去,沉默應對殷修。
這也算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倒是一旁的印天瑞解釋道:“這個人真的不是一般人!你們是沒有見過他在廣場上殺神使的樣子!我感覺他是雙生城的一個變故,才把他帶回來的!這個人跟我們雙生城的奴隸不一樣,他會給我們帶來希望。”
殷修餘光瞥了印天瑞一眼,忽地想起印天瑞之前說什麼,用那笨拙的方法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然後跟他合作一起去找大祭司。
他來之前覺得印天瑞腦筋不是很好,來了之後才發現,他大智若愚,是奴隸之中唯一一個還保持著清醒與反抗的人。
雖然手法笨拙,但他確實引起了殷修的注意,還把殷修帶到了這裡來,他應該是察覺到了殷修的與眾不同,才產生了反抗的希望。
“你想去見大祭司?”殷修直勾勾地盯著印天瑞,現在看著他,倒是沒感覺那麼傻了。
“對啊。”印天瑞點頭。
“去找他做什麼?不會是去找大祭司溝通奴隸的問題吧?”殷修扯扯嘴角,若真是這樣,印天瑞還是挺傻的。
“怎麼會!”印天瑞認真地板起臉,“大祭司根本不會顧及奴隸的地位,大祭司也沒有把我們當人,與其溝通浪費時間,還不如殺了大祭司,給雙生城帶來混亂,才是奴隸翻身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