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殷修並沒有問更多的問題了，餘下的時間都是安靜地站在那思考，直至電梯停了。
門緩緩開啟，一片明亮聖潔的區域在他們跟前展開。
白色的紗布垂掛於天花板，地板光潔明亮，沒有一絲汙垢，這裡空曠無聲，甚至沒有多餘的裝飾品，一眼望到頭，只能看到一個殷修熟悉的雕像被雕刻於牆面上。
是殷修在畫像裡看到的那位幸神。
幸神閉眼，安靜祥和，而她兩側垂下來了厚厚的紗布遮擋住了什麼。
這一層沒有多餘的東西，也沒有守衛，不像是人住的，也不像是神待的。
殷修筆直地走出了電梯，身後的神使是不能來這的，於是摁下了電梯下去的摁鍵。
等神使離開之後，殷修才緩緩地上前，打量著幸神雕像兩側遮擋的地方，那裡看上去是兩個座位的樣子，除了坐的地方被擋住了，前面的臺子上則都擺放著兩個巨大的水晶球。
“說要找我，藏在紗布後面做什麼？”殷修感受到了來自兩側後方的視線，很平靜地看了回去。
“你很特別。”左邊的一塊紗布後面傳出了一道溫潤的女聲，輕柔而縹緲。
“你就是大祭司嗎？”殷修懶懶地搭著眉眼，“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不……我並非大祭司，而是幸神。”聲音輕緩地答著殷修，“我能感覺到，你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你身上有一種異樣，也許你會給我們雙生城帶來災難。”
殷修面無表情，“你知道的還挺多，神都是這麼無所不知的嗎？”
聲音輕笑著，“並非如此，我是幸神，我能夠看到一個人身上的幸福，你的幸福很少，但也是有的，只是相比起常人，缺少太多。”
而另一側的紗布後面傳出低沉的聲音，“我是禍神，我能看到一個人身上的不幸，你……就是一個很不幸的人，你的人生裡充斥著很多的災難，真是一個可憐的人。”
殷修忽地對兩個神產生了點興趣，看來每個神因為自身的能力不同所感知的東西也不同，瞭解神，應該就會更瞭解黎默一點吧。
“說說看，我有多不幸，又為何幸福，讓我看看這個世界的神，是否有那樣的力量。”殷修壓著刀柄沒動，還是很有禮貌的，現在是和平的談話階段，不需要拔刀。
左邊的紗布後面散發出淡淡的白光，溫和地籠罩著她跟前的水晶球。
“你二十一歲，而你人生對於幸福的佔比只有兩年，這似乎是最近才獲得的幸福，現在的你才擁有了原本正常人該有的一切，作為幸神，我說不出太多，因為你擁有的就很少。”
另一側的紗布後面散發出淡淡的黑色煙霧，充斥進了她跟前的水晶球裡，接著也傳出了聲音。
“你二十一歲，而你人生對於不幸的佔比，卻長達十九年。在你十五歲的時候，將是你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你本該結束你的一切疾苦，迎來新生，但似乎遇到了一個劫難，你熬過去了，苦難也隨之結束。
“這樣的人生閱歷，是普通人根本不會有的，你的出生不幸，你的童年不幸，你一邊在黑暗裡前進，一邊在黑暗裡丟失，口袋空空，一無所有，但有個神秘的影響，將你人生的漏洞縫補上了，沒有這個，你後面的人生將會一直如此，直到你死亡為止。”
左側的幸神散發出光亮，“他的幸福就是這個，將他人生縫補上並且填滿了的存在。”
“但這是什麼？我看不見，為什麼是漆黑一片？”
“這是他的幸福，但我也看不見，這到底是什麼？漆黑代表虛無，與不存在，可他明明就有啊。”
兩位神陷入了迷茫，似乎是第一次遇到她們無法看透的一部分。
殷修沉默著，“……有沒有可能，是它太黑了，你們才看不見？”
神無言，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因為她們聽不懂殷修在說什麼。
幸神緩緩地開口了，“你是一個可憐人，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我很少遇到像你這般不幸的人，我想賜予你幸福的恩澤，驅散不幸，讓你往後的人生變得幸福安康，不再遇到任何苦難，你是否願意信仰我呢？”
另一側的禍神也開口了，“你是一個可憐人，你身上的不幸造就了你的一切過往，它們使你痛苦，但也使你堅強，沒有這些，你就沒有如此鋒利的爪牙，你應該接納你的不幸，將它視為你的力量，掌控不幸，你會比現在更強，你是否願意信仰我呢？”
兩位神沒有爭吵，只是淡淡地敘述了殷修的過往，然後給予他選擇，很平和。
但殷修無動於衷，“我不需要神的眷顧，不管是幸福還是不幸我都已經掌控了，不需要你們。”
兩位神陷入了沉默，“那就讓我來看看，你遇到不幸時，會作何反應，你是如何掌控不幸的。”
禍神那邊開口，巨大的水晶球裡再度縈繞起黑色的霧氣，接著那團霧氣慢悠悠地從水晶球裡飄了出來，然後遊蕩在殷修身邊，沒有散發出任何威脅。
在殷修身邊轉了幾圈後，黑霧慢慢濃縮，慢慢變小，最後化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幾乎與殷修如出一轍，也同樣拿著刀的小殷修。
殷修愣了一下，盯著這個小小的自己還有點迷茫，好像……看著還挺可愛的……
但剛剛浮現出這樣的想法，就看到小殷修睜開了眼，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周圍，陰沉沉地道：“殺殺殺！把你們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