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機在桌前開始準備佈局了。
路青餘和馬喻才站在角落裡,開始悄聲說話。
“待會兒開了陣法,這個宅子裡的鬼東西就都能看見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悄悄將一卷東西塞到了馬喻才懷裡,道:
“以防萬一,你把這個戴上。”
馬喻才低頭一看,一截紅線。紅線的另一頭系在了路青餘的手腕上。
“這是?”
“必要的時候可以找到你。”
馬喻才明白自己是最容易出事的,將紅線給系在了手腕上,系完一抬頭,嚴繼堯正低頭觀察著。
手腕上薄薄的面板透出了血管的顏色……青、藍,摻著一絲紫,如今還覆蓋上紅線的豔麗。
馬喻才看了嚴繼堯一眼,有些擔憂。
嚴繼堯立刻理解到他的意思,“我可以找到你的,別怕。”
馬喻才嘀咕:“也不是怕,就是擔心你又走丟了。”
處機那邊從雞冠上擠了幾滴血來,落在了面前碗中的清水裡,眼一眨,那碗清水紅透了,儼然已經化成一碗濃鬱的血水。
處機又拔了根毛,隨手將安靜的公雞塞進了桌底下,抬手抽出腰間的金錢劍懸在碗上,開始低低念起咒來:
“……四方八面,排兵布陣。收捉邪鬼,不敢走透。須要捉來,不得有違。疾疾吾奉上帝敕……”
配著手印,處機唸了三遍。
只見處機掐著手印,雙手交叉,口中念念有詞,那低沉而又充滿韻律感的咒語聲彷彿來自遠古時代的召喚,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那一瞬間,馬喻才腦中閃過了些記憶碎片。
都是學生時期糟糕的經歷,負面情緒一擁而上,讓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馬喻才抖得更厲害了。或許是大腦已經嚇到宕機了,他還有閑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鬼的體溫,真的是比冬天十八度的空調還冷。
他的手被迫帶著抬起,對方指尖還帶著鮮血,掌心朝上,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地分開,然後舉起了戒指。
馬喻才深吸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渾身是血的鬼握著他的手,另一隻手將戒指朝他的手指上靠,作勢要給他戴上。
“什……?”
要幹什麼?
眼見血跡斑斑的戒指將要套上他的手指,馬喻才指尖一顫,懷疑這是個可怕的儀式,於是終於從被魘住的僵硬狀態中恢複正常,正想要將手抽回來。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幫我……協濟醫院……”
馬喻才被這聲音晃了神,直到手指一涼,他低頭一看——
無名指指根被戴上了這枚華麗而詭異的戒指,彷彿給他上了一道枷鎖。
馬喻才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本能地抬起手要將這個不祥的物件拔下來。
可是無論他用多大力,換什麼角度,戒指都死死咬著他的手指。
身體一暖,馬喻才餘光看見太陽正好從雲層中出來。
他終於回到了現實般,周身縈繞不去的陰寒才散開,感覺活了過來。
馬喻才看向旁邊。
副駕駛空無一人,鬼影消失了,視野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可馬喻才卻隱隱約約覺得,那裡正坐著一個人。
一個身形高大,渾身是血的陌生男人。
馬喻才渾渾噩噩地過了剩下的半天,他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因為渾身發寒,回到家後倒頭就睡,又做了一宿混亂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