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的風雪灌進天機閣殘垣時,王大雷正用斧頭撬開一塊凍肉。他手臂上的屍毒本已被清虛掌門的驅邪散壓制,青黑色紋路退到小臂,此刻卻突然泛起詭異的紅光。
“大雷,你手臂怎麼回事?“趙靈兒剛遞過熱水壺,就見王大雷猛地甩臂,斧頭擦著她鬢角劈進身後石柱,濺起的碎石劃破了少女臉頰。
“大雷!“林小川伸手去扶,卻被他反手抓住手腕。王大雷的眼睛變成赤紅色,喉間發出非人的低吼,青黑紋路像活蛇般竄上脖頸:“滾開...別碰我...“
“屍毒反噬了!“蘇清瑤扯開王大雷的衣袖,只見毒紋已爬滿半邊胸膛,“之前的驅邪散只能治標,現在被天機閣的靈力一激...“
話音未落,王大雷突然掙脫束縛,斧頭帶著破風聲砍向林小川。狐爪印記在掌心發燙,林小川側身避開,斧刃劈在地面炸開冰稜。他想起天狐溯源錄裡的記載:屍毒屬陰寒,若遇陽剛血脈,或成覺醒契機。
“大雷!清醒點!“林小川咬破舌尖,天狐血滴在斧頭上,狐火順著刃身蔓延。王大雷瞳孔驟縮,抱著頭跪倒在地,毒紋在狐火灼燒下發出“滋滋“聲響,卻反而變得更加鮮紅。
“沒用的...“王大雷的聲音斷斷續續,“我爺爺...他說過...王家男人到三十歲...都會變成熊瞎子...“
“熊瞎子?“趙靈兒舉著狐仙令殘片湊近,只見王大雷後頸浮現出模糊的熊頭圖騰,“太奶說...東北有''熊仙''出馬,能生撕虎豹!“
蘇清瑤突然掀開王大雷的衣領,他鎖骨處果然刻著褪色的熊爪印記:“這是熊仙堂口的''認主紋''!你曾祖父是不是叫''王黑瞎子''?“
王大雷渾身一震,斧頭頂在地面發出刺耳摩擦聲:“你...你怎麼知道?我爺說他是打獵的...“
“打獵的會在胸口紋熊仙令?“林小川蹲下身,狐火調成溫和的光,“溯源錄說,熊仙血脈需陰寒之物啟用。你中的屍毒,可能就是催化劑。“
此時王大雷的面板開始泛出金屬光澤,青黑紋路逐漸轉為古銅色,竟在他手臂上形成一副熊骨戰紋。他突然抓住林小川的手,將狐火按在自己心口:“川子...幫我...把這鬼東西逼出來...“
“不行!“蘇清瑤急忙阻止,“熊仙血脈若強行覺醒,會撕裂經脈!“
“管他呢!“王大雷咳出黑血,咧嘴一笑露出尖銳的犬齒,“老子寧可變成熊瞎子,也不想被屍毒啃成骨頭!“
林小川看著他眼中的決絕,想起兩人從小一起摸魚打鳥的時光。他深吸一口氣,將天狐血塗在掌心,狐火化作細針探入王大雷經脈。毒紋遇火沸騰,竟在他體內凝成一枚黑色熊膽形狀的毒核。
“找到了!“林小川集中狐火灼燒毒核,王大雷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破洞的衣衫下露出覆蓋著青銅鱗片的面板。趙靈兒的狐仙令殘片突然爆發出藍光,將他包裹在光繭中。
“這是...熊仙附體?“蘇清瑤的鎮魂鈴殘片輕輕晃動,“但他的血脈似乎...融合了天狐之力?“
光繭內,王大雷的身體發生著詭異的變化:古銅色面板泛起狐火般的金邊,背後隱約浮現出九條狐尾虛影,卻又凝結成熊爪形態。林小川的狐爪印記與他胸口的熊頭圖騰共鳴,竟在兩人之間形成金色鎖鏈。
“川子...我看見...一個穿熊皮的老頭...“王大雷的聲音在光繭中迴盪,“他說...王家世代守護天狐...影當年滅了我們堂口...“
林小川心頭劇震,溯源錄裡缺失的一頁突然有了畫面:熊仙堂口與天狐一脈世代聯姻,影為斷絕天狐助力,假意合作後屠盡熊仙傳人。&bp;他這才明白,王大雷的屍毒復發並非偶然,而是影殘留的詛咒在作祟。
“破!“王大雷猛地捶打光繭,青銅鱗片脫落化作利刃,將毒核斬成齏粉。他走出光繭時,赤紅色的眼睛已恢復清明,手臂上的熊骨戰紋閃著微光,掌心多了枚熊爪形狀的骨戒。
“感覺怎麼樣?“林小川遞過清水,卻發現他的手掌大了一圈,指節間有金色紋路遊走。
王大雷活動著筋骨,斧頭在他手中輕如鴻毛:“爽!老子現在能一拳打死老虎!就是...好像餓了...“他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狼嚎,三匹幽冥殿豢養的魔狼破雪而來,嘴裡叼著玄清派弟子的斷劍。
“來得正好!“王大雷舔了舔嘴唇,熊骨戰紋亮起,整個人化作青銅色巨熊,指甲長如匕首,對著魔狼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魔狼被吼聲震得七竅流血,竟嚇得轉身就逃。
“這...這是熊仙的''震山吼''!“蘇清瑤的眼神充滿震驚,“傳說此招能震懾百獸,沒想到真被你激發了。“
王大雷變回人形,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川子,看來咱爺倆不光是光屁股長大的兄弟,還是天定的搭檔!“他把玩著熊爪骨戒,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那穿熊皮的老頭說,影當年藏了個東西在青嵐村老槐樹下...“
林小川與蘇清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凝重。天機閣的真相之鏡剛揭開爺爺的冤屈,王大雷的血脈覺醒又引出熊仙堂口的滅門慘案,影的陰謀遠比想象中更深。
“先去長白山。“林小川撿起王大雷的斧頭,上面的血槽竟被熊仙之力修復,“萬仙冢裡或許有更多線索。“
趙靈兒突然指著王大雷的手臂:“大雷哥!你這戰紋...好像會變!“只見熊骨戰紋在陽光下化作狐火紋路,又在陰影裡變回熊爪形態。蘇清瑤若有所思:“難道天狐與熊仙的血脈...能相互轉化?“
王大雷咧嘴一笑,拍了拍林小川肩膀:“管他呢!反正以後老子幫你砍人,你幫我放火,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咱們!“
風雪中,四人重新踏上征程。王大雷走在最前面,斧頭拖在地上劃出火星,手臂上的戰紋隨步伐明滅。林小川看著他的背影,想起溯源錄裡的最後一句話:天狐出,熊羆隨,幽冥破,萬仙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