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著昏暗的油燈,用炭筆在羊皮紙上臨摹化解暗煞的符咒,筆尖剛勾勒出最後一道弧線,廟門“哐當”被撞開。
王大雷懷裡摟著個五六歲的孩童衝進來,孩子哭得滿臉淚痕,鼻涕蹭在他的衣襟上。
“川子!蘇姑娘!出大事了!”王大雷把孩子往凳子上一放,雙手撐著膝蓋直喘氣,“青河村來了十多個凶神惡煞的壯漢,舉著鐵鍬斧頭,把趙靈兒家供堂圍得水洩不通!”
蘇清瑤正在研磨硃砂的手猛地頓住,銀針“叮”地別進袖口:“說清楚,他們到底幹了什麼?”
“領頭的叫劉三炮,帶著桃木劍和五帝錢,硬說趙靈兒家堂口立在‘白虎煞位’!”王大雷抹了把臉上的汗,“現在供堂裡的香爐被砸了,胡三太奶的神像也倒在地上,趙靈兒她爹跪在地上求了半個時辰,根本沒用!”
我“啪”地合上爺爺的筆記:“不可能!昨天立堂前,我們用羅盤反覆測過方位,仙家也都認可了!”
“他們根本不聽解釋!”王大雷急得直跺腳,“還說趙靈兒家搶了黑虎堂的香火,劉三炮放話,今天要麼拆了堂口,要麼讓趙家人滾出青河村!”
我們趕到時,趙家院子被擠得滿滿當當。趙靈兒被兩個壯漢架著胳膊,裙襬上沾滿泥土,趙富貴額頭磕出血,還在死死抱住供桌桌腿:“各位大爺,我們真不知道犯了什麼忌諱啊!”
“不知道?”滿臉橫肉的劉三炮晃著五帝錢串,銅鈴聲刺得人耳膜生疼,“我黑虎堂在這方圓十里鎮守十年,你們倒好,新立個堂口搶香火?”
他突然甩出桃木劍,劍尖“咔”地抵住供堂門框,“今天不拆了這堂口,我劉三炮三個字倒著寫!”
“劉堂主,立堂口看的是仙緣,不是地盤。”蘇清瑤撥開人群,教鞭“啪”地甩在地上,“玄清派辦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劉三炮上下打量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玄清派的?哼,趙靈兒家供堂正衝我堂口的白虎位,這不是故意找茬是什麼?”他猛地一揮手,身後壯漢掄起鐵鍬就朝供桌砸去。
“住手!”我橫身擋在趙靈兒身前,桃木劍出鞘半寸,“劉三炮,強行拆堂口,就不怕仙家降罪?”
“仙家?”劉三炮突然仰頭大笑,五帝錢串在他手中嘩啦作響,“我黑虎堂的黃三爺早說了,這堂口立不穩!”
話音未落,供堂內傳來“嘩啦”一聲脆響,趙靈兒哭喊著掙脫束縛:“我的供果!”
我們衝進供堂時,滿地都是碎瓷片。新請的胡三太奶神像側躺在香灰裡,原本插著香的碗被砸成三瓣。
趙富貴踉蹌著撲過去,顫抖的手撫過神像裂痕:“你們太過分了!這是開過光的!”
“過分?”劉三炮彎腰撿起一塊香碗碎片,在手裡把玩,“趙老頭,上個月是不是你攛掇老周頭,不來我黑虎堂上香?”
趙富貴愣住:“你說老周頭?他是自己覺得我家堂口靈驗...”
“找藉口!”劉三炮突然把碎片狠狠摔在地上,“兄弟們,把供桌也給我掀了!”
“慢著!”蘇清瑤手腕一抖,鎮魂鈴發出尖銳聲響,幾個壯漢下意識捂住耳朵,“劉三炮,你這是故意找茬!青河村的地形我熟,根本不存在什麼白虎煞位!”
“玄清派想以勢壓人?”劉三炮臉色漲紅,“兄弟們,亮傢伙!”他身後眾人齊刷刷掏出銅錢劍和硃砂符,王大雷立刻舉起斧頭擋在我們身前。
“都別動!”我突然高喊,展開羅盤,指標穩穩指向東南,“劉堂主,你說衝了白虎位,可有證據?青河村主位在巽,趙靈兒家堂口在東北艮位,按九宮八卦算,這是生門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