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沒有一絲一毫地停留,邵逾白直接轉身離去。
陳和見狀,立馬高喊退朝,眾臣跪拜,只留老臣跪在原地,哀嘆不已。
……
回大明殿的路上,不需要任何提醒,餘逢春自覺地從另一邊上轎,坐在邵逾白旁邊。
感覺到旁邊的晃動,邵逾白抬眸瞥了他一眼,目光藏在十二束旒後面,不動聲色。
餘逢春低頭?整理衣服,不理會他的目光。
等到太監抬起轎輦,朝大明殿的方向走去,餘逢春才幹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把手伸過去,搭在邵逾白的手腕上。
“方才上朝時,江大夫不是已經?把過脈了嗎?”
邵逾白出聲,將餘逢春努力營造的無事假象打破。
餘逢春沒了辦法,心中?暗罵一聲死孩子,繼續糊弄:
“方才是方才,陛下上朝勞累,草民要再觀察一下。”
話?說的場面漂亮,可?只要細看就知道,餘逢春的手壓根沒搭在邵逾白的脈搏上。
邵逾白自然也清楚。
他低下頭?,盯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看了許久,片刻後哼笑一聲,眸中?含笑,先前從大安閣出來時的一身煩悶自然消解。
餘逢春見狀很滿意,跟哄小孩兒?似的拍拍他的手背,渾然不覺此舉僭越。
跟在身後的陳和咂舌。
往日?裡,只要那?位韓大人一提立後,陛下便會煩悶暴躁,一日?不得展顏,旁人怎麼勸都勸不好,連帶著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樂不起來。
陳和本以為今日?也會如此,沒成想江大夫一鬨就好,省了太多麻煩。
真是人不可?貌相。
回到大明殿,邵逾白去換常服,陳和也跟著伺候,留餘逢春在外面。
餘逢春從心裡計算著把多少次脈才能?解毒,偶然瞧見和他一起被留在外殿的衛賢,想起早朝時注意到的異樣,朝衛賢走去。
他笑眯眯地開?口:“衛公公。”
相識幾日?,衛賢已經?摸出了餘逢春的脾氣,知道他這?麼笑絕對沒好事,心生警惕。
“做什麼?”
餘逢春道:“我觀今日?上朝時,陛下稱丞相為師兄,這?是為何?”
“你不知道?”
衛賢斜眼瞥他。
聞言,餘逢春老實搖頭?:“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誰懂他一睜眼發現全世界都覺得萬朝玉是他學生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別人就算了,邵逾白還真師兄師兄的叫上了,這?是中?毒,連帶把腦子也給毒傻了?
餘逢春心裡的種種洶湧沒有顯到面上,衛賢以為他只是好奇,便勉為其難地回答:“陛下與丞相都曾隨著餘先生學習,是一門的師兄弟。”
“那?陛下一直在朝堂上喚丞相為師兄嗎?這?是否有些……”
他沒說全,但懂的都懂。
衛賢道:“丞相倒是勸過幾回。但陛下堅持,就不了了之?了。”
餘逢春覺得自己真是一腦門官司。
理智上,他不覺得邵逾白會直接相信萬朝玉的一番言辭,可?情感上,餘逢春實在懷疑自己的學生已經?傻掉了。
“所以,”他費勁吧啦地組織語言,“陛下和丞相十分?要好嘍?”
衛賢聞言,笑了一下。
一張素來冷淡的臉上驟然露出微笑,本該是十分?動人心絃的,可?衛賢這?抹笑,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彷彿在諷刺,彷彿又?只是單純的勾勾嘴角。
“那?是當然了。”他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