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仔細看看我的臉,看我是誰。”
“……?”
酈羽想了半天,也沒辦法把人對號入座。皇後也不生氣,只是自言自語般喃喃念著。
“也是,酈府出事的時候,我才十歲,表兄認不出我很正常……”
酈羽有些犯了難,不過他打量著少女的眉眼,又思考了很久,才終於緩緩說出一個名字。
“……瑞年?”
這應該是酈羽的母親、杜家的小表妹,比酈羽小八歲,母親身體還好時,還經常帶著酈羽去姨母家玩。其實酈羽對她的印象更多還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娃娃。
酈羽的記憶總算靠譜了一回,杜瑞年瞧他認出了自己,立刻熱淚盈眶。
“那天宮宴上我就認出你來了!果然是表兄!可表兄,你不是……死了嗎?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來救我出去的對不對?”
“……啊?”
酈羽沒聽懂她在說什麼,此時,小皇後已經哭得稀裡嘩啦,連臉上的妝都花了。
她拼命搖著酈羽央求道:“表哥,你救救我吧!我快受不了姜忱那個瘋子了!”
二人坐下,杜瑞年也不管臉哭成了什麼醜樣,趴在桌子上繼續痛哭流涕了一陣。過了好久,似是平複了心情,這把自己入宮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首先我們這位陛下……他根本不喜歡女人!”
這點酈羽倒是早就察覺到了。十日來,酈羽雖然不能四處亂逛,但前前後後打聽了不少事情。姜忱這個皇位來得和他爹一樣不清不白,在酈羽這個“太子妃”死後,也拿他當藉口拒絕再娶。宮裡這些年除了酈嶠,倒是隻進了兩個侍君。
“他是被大臣們逼得沒辦法了,才開始選秀的。結果選來選去選了我……我知道,我肯定是因為和表兄長得有幾分相似,他才故意選我的。而我那時和華將軍府上的長公子情投意合,都已經有婚約了!可一道聖旨,我爹孃又沒辦法,我鬧了一陣後也想開了。當皇後就當皇後吧,反正都是要嫁人,跟誰過日子不是過……”
且不說酈羽覺得她長得跟自己根本沒有共同點可言……他皺了皺眉,勸道:“年兒,你不能這麼想啊。別人替你選的和你自己選的能一樣嗎?”
“反正我就是已經認命了,不認命,也沒有辦法……我整日習禮,就是為了日後能做一個好皇後。可、可這幾日……我發現陛下…他,他是個怪物!”
“怪物?”
杜瑞年說這話時肩膀都在顫抖,似乎在害怕什麼。
她努力平複了許久,才顫顫巍巍道:“ 我入宮後,聽見了不少傳言。所以不用侍寢……我自然是鬆了口氣的。可是內侍閣那邊卻還是催得緊。我想著,到底明面上要說得過去,所以那晚,我還做了點心,給陛下送去……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這件事跟陛下談開。畢竟他在那之前都是很溫和的。
不承想,陛下的寢宮竟詭異得很,門口一個侍衛也沒有,連宮燈都滅了。門卻開了一條縫,那門縫中有些黑色的霧漏了出來。我也不知怎麼,就跟被勾了魂似的,推門進去了。結果……”
杜瑞年說到此時,突然臉色驟白。酈羽看她一雙黑亮的眼睛裡浮起極大的恐懼。
“我撞見陛下竟然自己掏出了自己的心!血淋淋的…還在跳呢……不對,那玩意兒怎麼可能說人的心?它有眼睛,好多的眼睛,上面還有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東西,很像馬車的車輪。那顆‘心’還在說什麼,但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嚇壞了,弄出了聲響,陛下就回頭來看我。可他眼睛空洞洞的,竟是什麼都沒有!我那時就明白了,他是妖魔鬼怪!他根本不是人!”
說罷,杜瑞年站了起來,又一次緊緊抓住酈羽的手。
“我早就聽聞表兄你已經死了……而且你當年死得很蹊蹺。你既能死而複生,一定是神通廣大的仙人對不對?!表兄,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一輩子在那種怪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