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羽在快被姜慎親上手背時把手硬抽了回去,但他這次什麼都沒說。
手腕沒有傷,那血漬絕對不是他自己的。
見酈羽背過自己,姜慎連忙把那些有血漬的地方藏了起來。
酈羽端上來的一碗是藥,另一碗則是羹湯的東西。
臉上表情還是很淡漠,可他依舊端著碗坐到姜慎的床邊。
“還是先吃飯,再吃藥。你昨天說那魚湯還行,我今天就又試著勾了芡,做成了魚羹。魚也是請府裡的人去買的黑魚,我燉了快一個時辰,裡面還放些山參山藥和枸杞。你嘗嘗吧。”
今日這魚羹裡甚至還有嫩豆腐,山藥,花生。光看賣相就是以前的酈羽能做出來的東西。
姜慎其實並不愛吃魚,尤其是現在想到血漬的事。他更沒什麼胃口。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吃了魚羹,乖乖喝了苦得令他流淚的藥。並贊不絕口。
“我夫郎如今這廚藝,別說媲美升雲樓了,就是宮裡的禦廚碰見了也要自愧不如。”
雲雲。
誇多了,酈羽也習以為常,不再像開始那樣滿臉鄙夷。
姜慎雖有個計劃,可當下天還太亮,不宜立即實施。
二人坐在屋裡,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大多聊的都是以前的事,姜慎說一件,酈羽就應一件。他或是記得,或是早就忘了。
反應很平淡。只有在姜慎說到懷樂時,他的眼睛才會亮起來。
他還是不信,已經那麼大的小孩,是……他生出來的。而又和懷樂共同生活了幾個月,他居然對此事毫無感應。
“你是不是很想他?”姜慎問。
酈羽卻立馬道:“那孩子話很多,吵得很,除了叫著自己親爹是個王爺多厲害之外什麼都不會。不是他一直死纏爛打,我早就想把他扔掉了。”
沉默片刻,他又小聲改口。
“但除此之外,他都很乖,很懂事……你教得很好。”
可能是被拐在外經歷的這段時間改了他的性子……姜慎總覺得酈羽口中懷樂,和自己一勺一勺喂出來的兒子好像有點出入。但是姓姜,五歲,爹是王爺。除了他家的小子,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
久違的坐在酈羽身邊,雖然他始終和自己保持距離,不過姜慎的心還是很平靜。二人在雲渡山時,酈羽就經常這樣坐在他身邊聽他一個人說話。
他不但會說二人知道的事,還會說一些穿來這邊的事,告訴酈羽自己真正的父母是什麼樣……酈羽似懂非懂,但總是聽得很認真。
唯獨現在那件被他偷偷塞進床下的衣服,還在時刻提醒他不能掉以輕心。
從那聲驚雷後,雨就稀稀拉拉地一直下著。
二人也就這樣從白日坐到入夜。
“今晚總該不需要我陪了吧?”
見姜慎擰巴著眉終於喝完最後一口藥,酈羽正要離開。沒想到躺了一天的姜慎突然猝不及防地起身抓住他胳膊,翻身把他按在床上。
他原先下不來狠手,主要還是怕惹到酈羽。他不想冒犯失去記憶的他。但如今的情況姜慎不得不動粗來看了。
要是讓他發現,眼前的“小羽”是人假扮的…假扮就算了,還頂著他的臉殺了人,他一定要……
“……你怎麼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姜慎忍著快要裂開的傷口扒拉著他,就是想去看他腰上有沒有那顆痣。就算是易容,這東西也不太好仿冒。所以堅持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酈羽這是最好的辦法。
酈羽卻嘆了口氣。
“我不是說過嗎,我現在除了你,也沒別人能依靠。”
這話倒說到姜慎心坎裡了,他樂滋滋地笑道:“好郎君,且讓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