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新生
“說吧,你們主子為什麼會昏倒。”萊神西斯側臥在床上,眯著眼。屋內跪著十幾個茜身邊的宮人。宮人們個個噤若寒蟬,把臉深埋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女王,連全屍都剩不下。
原來一夜之間,王宮內四處流傳著女王是神的化身的傳聞,不止王宮內乃至整個京都都在流傳著。大家紛紛說,女王陛下是天神的使徒,是天神的化身,要不被活埋在地下七天怎麼還會活著,聽說當時,女王清醒的很,一點傷沒受不說,還救了一個女孩。更有甚者說,女王就算沒人去救,自己也能破土而出,之所以等待救援是在考驗臣民的忠心。還傳說,女王只要動一下手指就能讓一個人灰飛湮滅。當下京都內流言四起,眾說紛紜,當時的情景越傳越光怪陸離。
所以現在宮人們因敬畏神而不敢仰望萊神西斯。若是稍有不甚,導致女王動下手指,那就真的應了那句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了。片刻沒聽見有人回答,萊神西斯慍怒道:“沒人知道?好,全拖下去,庭杖三十。”這些人雖說只是宮裡的侍婢,但是卻生得比一般人家裡的公子小姐還要嬌弱些,三十杖下去小命肯定就沒了。因此個個嚇得面如土色。“陛下,奴婢知道因由!”說話的是一個容貌尚小的小宮女。
萊神西斯睜眼掃了小宮女一眼,便又合上眼。“這幾日,雖然主子都不讓跟人。但奴婢知道主子每夜都會去南殿那邊,早朝前方回。前日,主子辰時進入神殿後就沒見出來。前日,晚上主子去沒去南殿那邊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想主子大概是受了寒氣,所以才會昏倒。”小宮女說完,顫顫巍巍的跪在一邊等候發落。萊神西斯皺緊眉頭,說:“你去領十下杖責,然後去找明荷,以後你就跟著她留在你們主子身邊伺候。其他人庭杖二十,立即執行。”
南殿麼,行山也在南邊,昨兒明荷報說早上是在神殿找到茜的,看來整夜都在那裡啊。何苦這樣不愛惜自己。這份情意我註定是不能回應了。萊神西斯面露苦悶,翻身坐起。伺候在一旁的宮女見到萊神西斯欲下床,忙攔住說:“陛下,醫官說您需要調養幾日,還不能下床。”萊神西斯推開宮女說:“本王的身子,本王清楚。”體力還沒有恢複,走路很是吃力。欲往外走的時候,宮女又上來攔,說:“陛下,您的身體還不能去外面。您這樣,茜主子會擔心的。”
茜,她。想到茜,萊神西斯收住腳步,停頓下說:“把躺椅搬到窗邊來,本王要在這裡休息。那些簾幕都撤掉,放陽光進來。”萊神西斯的聲音聽起來懶懶的。宮女本聽見女王放棄去外面,剛安下心,卻又聽見讓把遮光的簾幕撤掉,心又立即提了上來。若是女王有什麼閃失,那可不是自己一條小命就能擔待得起的。宮女猶豫著說:“可是……”萊神西斯不耐的說道:“沒什麼可是,遮光幹什麼,昏昏暗暗的夜晝不分,讓人煩躁。”宮女只好照女王的話辦。
茜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個非常長的夢。雖然醒來後夢境就不記得了,但是卻感覺很幸福。真的很幸福,那種感覺像——西德,對了先前看到西德回來了。茜迅速起身,向女王寢宮跑去。想見她,想快一點見到她,好想見她。宮人們看見他們無論什麼時候都幽雅,自制的茜主子,竟然不顧形象的在王宮內奔跑,都驚訝得石化在原地。
跑到寢宮門口,茜突然停了下來。在這緊閉的木門外,茜莫名的害怕了起來,猶豫著不敢推開這扇門。好安靜,安靜得跟空殿一樣。茜,拼命回想,西德是回來吧,是真的回來了,不是幻覺,不是自己在做夢的證據。
“主子!?”一個宮女打斷了茜。茜轉身見宮女的手裡端著一碗藥,沒錯,的確是一碗藥,西德在裡面,這一定是給西德的。茜小心翼翼的問:“給女王的?”茜感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緊張的等著宮女回話。宮女不明所以,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結巴著說:“回,回主子。是,是陛下的。”茜忽然很開心的笑了,說:“我給陛下拿過去,你退下吧。”宮女見茜笑了,很開心的把藥碗交到茜的手裡,離開了。
接過藥碗後,茜再一次的猶豫起來。她在天神面前許下誓言,只要西德回來,她願放下一切。現在,又怎麼能用這種心情去見那人。眼前的木門變得異常的沉重與堅固,殘酷的把她隔離在了西德的世界之外。
在藥一點點的涼下去的時候,茜終于振作起精神推開了那扇不重的門。無所不能的天神啊,我只是給個病人送藥而已,我不是愛她,不是想見她,不是關心她。
那人正安靜的睡在躺椅上。怎麼直接睡在大太陽底下,茜嘀咕著。放下藥碗,走過去,拉上簾幔。光線被遮住,萊神西斯不悅的睜開眼睛,這時茜正巧轉身看過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彼此。明明只是幾日沒見,這一眼卻彷彿匆匆流逝了幾十年。
直到萊神西斯收回目光,茜才驚醒過來,半掩飾半隨便的說:“我給你拿藥過來。”萊神西斯轉過身背對著茜繼續躺著,說:“什麼時候醒的?”“剛剛,不,醒了一會了。”茜把藥端過來說:“來,把藥喝了。你身子還虛弱的很。”萊神西斯只說了句,不喝,就繼續閉目養神。
茜見她不吃藥,有些急,問道:“怎麼了?”萊神西斯忽地坐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說怎麼了?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為什麼糟蹋自己?”茜被萊神西斯的質問嚇了一跳,心虛的說道:“我沒有。只是有點累。”
不說倒好,這樣說完,萊神西斯的火就更大了。“只是有點累?有點累能昏睡兩天。你知道,太醫官說你沒事,可是你卻一直昏睡不醒,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不在,你就把自己糟蹋成這樣,這是幹什麼?你考慮過我會擔心嗎?你考慮了嗎?”茜討好的說:“我知道。我真的沒有。西德,先吃藥好不好。”萊神西斯正在氣頭上,回手打掉藥碗,口不擇言道:“還說沒有。我一心的護著你,半點也不敢委屈你。你倒好,作踐自己,還不如盼著我早點死了的好!”
茜見她打翻藥碗又說這樣的話,又氣又委屈又心痛,大哭著說:“那你呢?難道不知道,你出事了我有多擔心嗎?我有多麼害怕你會回不來?有多害怕你就這樣丟下我走了!你先是絕情的立詔說傳位給我。現在又說這樣的話傷我的心。你捫心自問,我會盼著你死?就算是我死了,也絕不想傷你一毫。煩我了,就直說,不用這樣冷眼冷語的傷我。”萊神西斯見茜這樣,後悔剛才自己的失言,哄道:“我都知道。快別哭了。得知你不好好照顧自己,氣糊塗了,才會說那些錯話。傳位給你怎麼就是絕情了,我就你一個妹妹,不傳你傳誰?難道傳個外人不成。你也糊塗了?”
茜聽萊神西斯說妹妹,忍著苦澀說:“我知道,你最護著我了。剛剛實不該說那些氣話。不準生我的氣。等下我讓人在煮碗藥過來,你要好好的喝了,不許再潑了。妹妹的話,你是聽還是不聽?”萊神西斯應道:“聽,你說什麼都好。”當下進來七八個宮女,把東西都收拾了,又另熬了碗藥送來。茜看著萊神西斯把藥喝完,又陪著說了好一陣話兒。
這時這邊伯西萊恩也醒了。萊恩身體不比萊神西斯好,因此被埋了幾天,沒水沒糧加上被屍體那麼一燻就昏死了過去。醒了見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知道被救了。現在想起當時的情形仍覺得心驚。
當時祭壇神殿的牆倒塌時,萊恩沖了過去,欲撲倒萊神西斯,沒成想反被萊神西斯壓住,臥在一個已經折斷的祭壇巨大石柱的旁邊,逃過一劫。那些跟著跳下來的存活著官員和士兵硬是用血肉之軀造了一個罩子,把萊神西斯隔斷開,避免了萊神西斯被直接活埋。直到人都僵死了,這個罩子仍然堅決的矗立著。
萊恩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可以做到那樣,為什麼他們願意為了那個暴君送命,為什麼他們不惜用自己的身體築成一道人體穹頂,也要救那個暴君。還有一點萊恩不明白,那就是該死的。為什麼那個暴君會把她護在身下。萊恩救萊神西斯是因為知道就算她死了,茜那個女人絕對會因為萊恩救萊神西斯的行為,而給萊恩的父王很多好處。若是死不了,那麼就更接近了萊神西斯一步。
“可是,為什麼萊神西斯女王會救我?”萊恩低聲喊道,更該死的是,為什麼我會如此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