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她和她
撩起紗帳，茜問道：“她怎麼樣？”旁邊的人有些詫異，但還是如實回道：“傷的不輕，能不能醒，要看她自己了。”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殿下，奴婢們收拾出一間屋子，還是把她弄到那去吧。”見茜沒說話，另一個又繼續說道：“屋子還算幹淨。東西也還齊全。奴婢們也會時常過去照料。”
茜看了看。床上的人蒼白的閉著雙眼，眉心擰著，似乎很是痛苦，袒露在外的半截小臂纖細得彷彿一碰就會折斷。看不出半點血色的嘴唇蠕動著。霎時一絲亮光在茜的腦中閃現——她在講話，難道說，醒了。湊近了才發現，是在夢囈。
茜俯下身子，這才聽清床上的人斷斷續續的喊著父王，中間還夾雜著模糊不清的呻吟。茜心想，畢竟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又覺得生一個孩子的氣的自己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神經過敏。小心的把那孩子的手放進被裡，才對身後的侍女說道：“她的傷不宜挪動。先這樣吧。”“可是萬一她醒不過來。”侍女還想說什麼，被茜阻止了“好了。去準備沐浴，今天我有些累想早點休息。”“是！”二人這才退了出去。
沒走出多遠其中一個忍不住問道：“貂兒，你說茜主子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叫貂兒的侍女漫不經心的答道。“有嗎？沒啊。”“可是…”茜主子進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而且有點冷淡。側眼瞧了下邊上的人把可是後面的字句悉數咽進肚子裡。貂兒一向毛毛躁躁的還是不要跟她說了。
“對了，荷姐姐，我看主子的面色不好。想必傷口疼的緊，估計又是怕我們擔心，瞞著呢。真是的，每次都瞞著，都不知道，不知道這樣更讓人擔心嗎！”說完眼圈都紅了。明荷沒想到連大大咧咧的貂兒都注意到了越發的心疼起主子來。
貂兒不管明荷又自顧的說道：“咱的主子，就是佛心。你說說自打進這王宮以來，哪一個咱這殿下不護著。不論什麼樣的腌臢人主子就沒丟下不管過。還三天兩頭的被女王打傷，這宮殿裡誰不說女王殘…”明荷見她越說越沒譜，忙捂了她的嘴。“不要命了。還不住嘴。這些事輪不到咱們說。要是真的心疼殿下，就少闖點禍。行了，沐浴那邊我一個人去就夠了，你去禦膳房給殿下熬碗芙蓉羹。快去吧。”貂兒聞言吸了吸舌頭，說道：“還是荷姐姐想的周到，我這就去。”話音未落人就跑遠了。
明荷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唉，知道你是心疼主子，但是若是殿下聽到了那些混帳話肯定要生氣的。這幾年來殿下就沒說過半點的女王的不是。更是連一個字都不準下人提。想想自從五年前殿下誤入這王宮大殿，就一直呆在女王身邊不曾離開。這幾年來表面看來是在維護大臣和宮人們，但實際上是在維護女王。才使得國內一直平和。跟了主子這麼些年還不懂主子在想什麼！又一想，啊，也許殿下是自願留在這裡的。
想到此處不禁失笑，也許我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自小就跟著殿下，白白跟了這麼多年。自己剛才還在說貂兒。忍不住低笑出聲。轉而又想到茜問話中暗含的冷淡，遂又收了笑容。正因為自己跟主子的時間長才能聽出來那微弱的不同。可是殿下到底有什麼心事，竟毫無頭緒。明荷對自己的無能懊惱不已。想想自己能做的只有伺候好主子。
人們總是剛送走了太陽就迎來了月亮，在這樣的反複了三次後的一日下午。在王宮花園到來了茜與萊神西斯女王的下午茶時間。茜通常一個月會邀請女王一兩次，萊神西斯女王應約的次數屈指可數。
茜很珍惜這段平和的時光。就像此時西德是很難見到的。萊神西斯女王半眯著眼，閑散的躺在躺椅上，望著天空。西德慵懶安靜的樣子就像一隻大貓兒。茜為自己的想法莞爾，怕面前的人兒發覺忙端起茶杯喝茶掩飾。
“茜。”聽見西德的聲音茜的心不聽話的漏跳了一拍，“什麼？西德。”還好那人沒動，剛剛的慌亂沒有被她發覺。“茜，你在想什麼？”萊神西斯換了個姿勢，閉目假寐。茜淡然的微笑著，慢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沒有看萊神西斯而是注視著遠方，輕聲說道：“我在想，若是每天都能這樣，會是很不錯的生活。”過了好一會茜才聽到萊神西斯漫不經心的說：“是嗎？”茜肯定的答道：“是的。有溫和的陽光，漂亮的花朵，好喝的茶和晴朗的天空，只有這些，很好。很舒服。是不是很不錯？”說著茜輕輕的合上眼睛，聆聽風帶來的陽光的溫柔。
“是——很奢侈。”聽見萊神西斯的回答，茜睜開眼睛，深深的看向萊神西斯，說道：“是啊。的確很奢侈。”能夠對你說愛你是一種奢侈。“西德，你說我是不是很貪心！”茜像個小女孩一樣沖萊神西斯眨眨眼睛調皮的問道。可是她沒有聽到萊神西斯的回答。
茜有些失望，移開目光，卻瞥見一個侍女跟她的貼身侍婢明荷在嘀咕什麼。明荷看見茜在看著這邊，就離開那侍女走到茜的旁邊低聲說：“剛來人傳話說，人醒了。”茜快速的看了看萊神西斯，然後對明荷說：“知道了。我一會過去。別吵著女王。你去看看，帶著醫官，有什麼需要盡管去辦，回頭再報也可以。去吧。”明荷得令就靜靜的退了下去。
在茜喝第三盞茶的時候，萊神西斯女王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說：“我睡了多久？”茜見萊神西斯活動了下手臂心下了然，答：“沒多久，也才換過兩盞茶。”取來侍女手中的面巾遞給萊神西斯接著說道：“剛下人傳話，那個女孩子醒了。”萊神西斯拮過臉，等侍女收走面巾後才開口問道：“誰醒了？”茜嗔道：“西德，你知道的。之前，你聽到了吧。你應該清楚瞞不過我的。”見萊神西斯沒有不悅，繼續說道：“我作主。讓她去偏殿住下可好？怎麼說她也是合國的公主。”話音未落，萊神西斯就怒道：“是誰讓你作主的！”隨後丟下一句，“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就甩袖而去。
茜怔在原地，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最終一點血色全無。這是她在那之後第一次吼她，明明一直都是由著自己處理的，這次怎麼了？那個女孩就這樣不同嗎？那個伯西萊恩就這樣特別嗎？旁邊的人見女王吼茜主子的時候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而在女王丟下茜主子後既心疼又不敢上前，怕主子難堪。
“貂兒，你不服侍我回去。要去哪？”茜對正悄悄後退的貂兒說道。雖然她極力的壓制可是聲音還是顯得很僵硬。“回主子。我…我…”貂兒既怕茜誤會自己想溜走又擔心茜生氣，在加上心疼自己的主子竟然口吃了起來。看來剛剛嚇到她了。“呵呵呵，好了。走吧。”茜輕笑出聲。見主子笑了，貂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傻的問：“去哪？”茜拍拍她的頭說道：“回禹後殿。”等茜走出幾步遠了，貂兒才反應過來主子是要回自己的寢宮。心裡想著主子笑了，笑了就是沒事了，太好了，發覺在她愣神的時候茜又走遠了一些，忙撒歡似的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