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管家備妥送上來?不不不!佑寧性格雖然看似大而化之,但還沒有大咧咧到能接受自己私人貼身衣物由別人準備的地步。
秦昶被她眼裡的抗拒逗笑,“我去買,你在家陪大丹玩一會?”
並沒有什麼兩樣好伐?!佑寧瞪他。
秦昶摸摸佑寧頭頂,“我陪你去買?不然,穿我的?”
“買!”混跡工地男人堆多年的林佑寧難得又紅了一回老臉。
佑寧在秦昶陪伴下,下樓到這片豪車雲集的住宅小區內的無人超市購置妥個人用品,返回樓上,解除腳踝上的護具,進浴室洗漱完畢。
秦昶在佑寧上床前仔細料理了她受傷的腳踝位置,噴冷敷噴霧,重新固定護具,將她引至與他的主臥一牆之隔的客臥,與她道晚安。
這一天在浙北、浙裡、浦江三地往返奔波,要考察苗圃、探望老師、徒步北山,意外受傷回來還得面對前男友的無理取鬧,佑寧早已疲憊不堪,此時夜深人靜,終於放鬆身心,一沾枕頭,幾乎立刻沉入夢鄉。
秦昶坐在佑寧床邊,注視她的睡顏。
她穿著他全新的藏青色絲麻睡衣睡褲,戴著護具的腳老老實實地平伸在床尾,雙臂擁著空調被,頭發柔軟蓬鬆地遮住半邊面孔,她的臉半埋在枕頭裡,雙唇微啟,發出細細鼾聲,像歸巢的小獸,睡得毫無防備。
秦昶的心沒來由地柔軟得一塌糊塗,他不敢俯身去親吻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怕驚擾了她此刻的夢境,只輕輕起身,為她在客臥浴室留一盞光纖柔和的小夜燈,方便她半夜醒來尋找洗手間。
他走出客臥,走向另一頭的工作間。
電腦螢幕上佑寧她們製作的渲染效果圖和設計理念、引數,那些基於因她身上與眾不同的閃光點而萌生的喜歡,逐漸由更深更全面的瞭解帶來的愛慕浸潤佔據。
秦昶瞥一眼電腦螢幕右下角上的時間,取過手機,打電話給兄長秦暉。
彼端幾乎立刻接聽,顯然也未曾入睡。
“無事不登三寶殿,”秦暉的聲音略帶調侃,“什麼事能令人多事忙的小秦總想起我這個哥哥來?”
秦昶由背景音的空曠回聲判斷,“還沒下班?”
秦暉在那頭輕嘆,“怎麼辦呢?弟弟又不肯來幫我分擔繁重公務。”
秦昶“嗤”一聲,“我來,你手下那班肱股之臣,還不得當我是來搶班奪權的?”
“你管他們做什麼?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嘛。”秦暉拼命遊說,“你難道不想試試看自己的能力極值在哪裡?”
“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秦昶拒絕兄長丟擲的誘惑。
“深更半夜你打電話來,不會就是為了再一次拒絕你為集團做牛做馬的哥哥的罷?”秦暉在那頭低低地笑。
“我只是通知你一聲,我要動用爸媽為我們設立的信託基金。”秦昶坦然對兄長說。
自秦家發達後,頗有遠見的父母就為兩兄弟設立了離岸信託基金,多年投資收益單只可以動用的利息就已相當可觀,但由於他與兄長為離岸信託基金的共同收益人,秦昶還是決定告知兄長一聲。
父母兄長拼命工作賺錢,使他得以過上遠超絕大多數人的物質豐富的生活,並不是他們欠了他什麼,蓋因他們愛他而已,然他沒道理藉著父母兄長對他的愛為所欲為。
彼端秦暉難得地微微一愣,作為兄長,他很少過問秦昶的開銷,秦昶名下房産和工作室産生的收益,他也絕少問起,只有年節時親友聚會用餐,大家打趣似地拿兩兄弟做比較,他才會為弟弟打圓場,將巡航母艦級別的集團和小舢板一樣的工作室之間的無聊對比三言兩語輕輕帶過。
但就在此時此刻,秦暉深深意識到,秦昶再不是那個在廠區砸壞車間玻璃窗被父親押著去道歉靠做家務賺錢還掙不齊買玻璃的錢最後被扣了壓歲錢的小屁孩兒,而是一個自有主見的成年人。
“好,我知道了。”秦暉答複道。
他沒有問秦昶準備拿這筆錢做什麼,正如秦昶也從未幹涉過他做出的任何決定。
秦昶結束與兄長的通話,垂睫望著自己的手。
現在,陳靜工作室前期投入資金的問題得到解決,佑寧將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大展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