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拭目以待
“過去確實做了不少混賬事，讓涼葉受委屈了……但我不會就這麼退縮的。”齊修瑾嗓音沙啞。
宋煜軒將手中的紫檀鎮紙重重扣在案頭，冷笑聲裡裹著冰碴：“不退？還想再折騰她三年？”
這話像把利刃直插要害，齊修瑾喉結滾動著嚥下苦澀，指節捏得泛白，下頜線繃成銳利的弧度。
宋家大哥顯然沒打算留情，字字誅心：“三年前你像個木頭人似的裝聾作啞，現在倒演起浪子回頭的戲嗎？不覺得自己的反複無常很可笑麼？”
想到妹妹可能重蹈覆轍，宋煜軒太陽xue突突直跳，那場失敗婚姻留下的陰影，至今仍在宋家人心口隱隱作痛。
“這三年……是我虧欠她。”齊修瑾強迫自己直視對方鷹隼般的目光，嗓音像被砂紙打磨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想用後半輩子補償。
涼葉原不原諒是她的自由，我只求能護她周全喜樂。”
空氣突然凝滯，落地鐘的滴答聲格外刺耳，宋煜軒垂眸把玩著翡翠扳指，稜角分明的側臉看不出情緒，上場交鋒時旗鼓相當的對手，此刻在兄長的威壓下竟生出幾分狼狽。
“若我再傷她分毫……”齊修瑾突然單膝點地，這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垂下頭顱，“任憑處置。”
“你以為自己還有反抗的餘地？”宋煜軒豁然起身，玄色長衫帶起凜冽氣流，“三年前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
齊修瑾沉默著接受所有鋒芒，他知道此刻任何辯解都蒼白無力，唯有時間能重塑信任，最終深深躬身：“請您拭目以待。”
玻璃杯底在茶幾上磕出輕響，宋涼葉第三次望向掛鐘時終於聽見樓梯傳來響動，她幾乎是彈起身的，卻在兄長極具穿透力的注視下偏開了臉。
“茶都涼了……”她盯著齊修瑾熨燙妥帖的西裝下擺，喉間泛起莫名的幹澀，“你們該不會在書房下完三盤棋了吧？”
宋煜軒單邊眉峰微揚，黑色襯衫隨著抱臂動作繃緊肌肉線條：“什麼時候養成的聽牆根毛病？”尾音未落便見自家妹妹耳尖漫上緋色，低頭清了清喉嚨。
齊修瑾適時遞出解圍的微笑，鏡片後眸光溫潤如常，可那抹笑意懸在空中無人接應，宋涼葉正攥著裙擺與記憶裡泛苦的咖啡漬對峙。
三年前民政局門口，這人也是這般從容地替她拉開車門。
“叨擾多時，該告辭了。”齊修瑾撫平袖口褶皺的動作優雅得令人心顫，宋涼葉突然意識到他今天換了古龍水，雪松混著廣藿香的氣息正蠶食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壁壘。
當門鎖咬合的聲響碾過神經，宋涼葉幾乎要把沙發皮面抓出裂痕，宋煜軒斜倚著大理石臺面拋玩打火機，金屬開合聲在靜默中格外清脆。
“想拆沙發就直說。”火苗騰起的瞬間映亮他眼底鋒芒，“不過是給那家夥立個規矩，若他再敢……”
話音驟頓，去年深秋妹妹蜷縮在浴缸裡無聲落淚的畫面刺破視網膜，指節捏得爆響。
宋涼葉怔然望著兄長頸側跳動的青筋，那個暴雨夜他舉著傘在民政局外站成雕塑，黑色大衣淋得能擰出水來，卻始終沒問半句為什麼。
此刻他指間明滅的星火裡，分明燒著遲來三年的怒火。
宋煜軒指節叩了叩檀木桌面，暗下決心若再出狀況，即便會惹妹妹不悅也要讓齊修瑾付出代價。
宋涼葉聞言非但沒生氣，反而笑著挽住兄長手臂：“我現在可是能獨當一面的宋家千金了，誰敢欺負我？”她指尖輕點咖啡杯沿，過往三年婚姻權當是人生體驗卡到期。
高階會所包廂裡，白玲接過對方遞來的檔案袋，當看到首張照片上巧笑倩兮的女子時，她精心修飾的指甲在牛皮紙上劃出細痕。
“三倍封口費，管好你們的嘴。”待私家偵探消失在暗門後，她撕開檔案的動作帶著狠勁，若是被追求者們撞見，怕是要驚掉下巴，畢竟慣常的甜美面具此刻碎了一地。
“福利院出身，宋家收養，倒真有兩把刷子。”白玲將資料甩在桌上，水晶吊燈在紙面投下細碎光斑，圈內流傳的所謂秘聞不過是捕風捉影。
但齊修瑾頻頻望向手機屏保的舉動騙不了人，她對著虛空舉起紅酒杯，琥珀色液體折射出危險光澤，既然這位前妻能讓冷麵總裁魂牽夢縈，那便值得她掘地三尺查個透徹。
白玲指尖停在最新幾張照片上，畫面裡都是宋涼葉和齊修瑾在私宅相處的場景，雖然畫素有些模糊，但男人專注的神態像針尖刺進她眼底。
相紙在她掌心蜷縮成團，指甲在宋涼葉笑臉上劃出月牙痕。
“能讓陸家小公子念念不忘，還能讓宋煜軒對養妹另眼相待。”白玲對著褶皺的相片冷笑，“我倒要見識下這女人的蠱惑手段。”
她將照片甩在茶幾上，水晶指甲敲擊著宋涼葉的面容，監控顯示齊修瑾這周第三次出現在那棟別墅，而宋家掌權人竟默許這種往來。
梳妝鏡映出她精心描繪的眉眼，白玲對著鏡子調整耳墜角度，當齊修瑾母親來電催促時，她特意選了那套翡翠首飾，齊家祖傳珠寶向來只給認定的兒媳。
齊宅門廊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白玲拎著鎏金食盒笑得溫婉：“伯母嘗嘗新出的桂花酥，我排了兩小時隊呢。”齊夫人急忙接過點心，腕間冰種鐲子碰到盒蓋叮當作響。
“你這丫頭就是貼心。”齊夫人拉著她往茶室走，紅木博古架上擺著白玲上月送的汝窯茶具，“修瑾最近總說忙，還是你有法子哄他多回家。”
白玲垂眸斟茶，蒸騰的水汽模糊了她唇角的弧度，落地窗外，園丁正在修剪齊修瑾最討厭的法國玫瑰，換成他鐘愛的白木香，這些情報可花了她不少心思。
當齊夫人提起下月家宴時，白玲適時露出羞赧神色，茶湯在青瓷盞裡泛起漣漪，倒映著她手機螢幕上的行程提醒：明天十點，宋涼葉的私人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