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七月十二日,嬰勺跟著來福到處亂走。以往都是來福跟在他身後的,這次他尾隨來福將它嚇得夠嗆,夾著尾巴嗚嗚咽咽的。
嬰勺覺得好笑,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小瀑布邊。聽到流水聲時嬰勺歡欣的情緒霎時間低落下去,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見了張去晦的嘆息聲。
嬰勺不清楚自己當時究竟是如何的狀態。
只是覺得一瞬間四肢開始發麻。
某種類似竄逃的鬼祟心情倏然閃現在他心中。他折返回去,靠著樹,隔了一條溪水看見張去晦坐在被太陽曬得發白的石頭上發呆。
太陽並不熱,只是刺眼。
嬰勺沒想到張去晦居然還在等他。
對嬰勺而言,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幾次劇烈的情緒沖擊已經足夠洗刷他的接受能力。他沒有像上次那樣感到他們之間堅固的聯結關系,而是感到匪夷所思……以及,莫名的快樂。
我真的有這樣大的魔力嗎?
嬰勺想。
即使我好像從沒付出過什麼,我只是用眼睛看著他。他就願意這樣長久地等候我。像獻寶一樣將我可能感興趣的東西送給我,焦急地等待我——即使我從未付出過什麼。
為什麼?
張去晦看出我不是人,圖謀不軌還是僅僅是如他所說的喜歡?
只是因為我?
這樣想著,嬰勺站直了,趟過溪水,像之前一樣站在張去晦的視線中。
但張去晦沒有動作,依舊呆坐著一言不發。
“張去晦。”
沒有理他。
“張去晦!”
張去晦用牙齒啃囁著自己嘴唇上的幹皮,皺起眉毛,狀似不耐地偏頭,看向遠處,視線聚焦。嬰勺以為他聽見了,只是不想搭理自己,斟酌幾秒之後伸手拍向張去晦的肩膀。
手掌穿過張去晦的肉體。嬰勺撲了個空。
嬰勺愣了愣,不信邪,又晃著手在張去晦面前搖了數秒。張去晦連眼睛都不眨,著了魔一樣凝望著一點。就在嬰勺以為他要永遠不說話時,他望著那一點說:“別再叫我了,好吵。”
汗毛嗖嗖立起來,嬰勺朝著那一點看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現。於是又試探性地問:“你在跟我說話嗎?”
沒有回複。
張去晦瘋了嗎?
還是說他看見鬼了?
他之前能看見嬰勺,現在能看見鬼似乎也不足為奇。
嬰勺往後退幾步,心有餘悸地跑回家中。阿蒙在廚房裡做果醬,小小的老鼠耳朵一動一動的。
嬰勺想起平時阿蒙看他的眼神,平靜的、開心的、心疼的、無奈的……顒說阿蒙是沒辦法完全化成人形的小妖,外出時只能戴著很嚴實的帽子,將尾巴捲起來纏在腿上。這樣的小妖在外面是沒辦法生活的,所以才會在顒手下做些雜事。
在嬰勺的記憶裡,阿蒙是稍次於顒幾秒出現在他視線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