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漂亮的房間。”她由衷贊美,但語氣還有點無力,伊安表示理解,沒有人會在哭過之後還精力旺盛的。
“這算是對我審美的一種肯定。”伊安說著挺了挺胸,“那麼,”他眼鏡下面連著的鏈子閃爍著燭光,“我也會祝你好夢,小姐。”他撿起萊克西垂下的右手,俯身吻了它。
《伏沙必背禮儀手冊》裡寫過,男士可以在睡前透過吻手禮來祝女士好夢,這是祝福的一種表現。萊克西記得這本書是因為它快要被艾羅翻爛了。
她東西不多,這個房間可以放下,不過在睡前她還是想研究一下女巫萊克西的筆記,她最近卡在“情感控制”這一部分,這塊主要講的是如何透過清除魔法來讓人們感覺好起來。
“我想我可能會更加需要。”萊克西喃喃自語了一句,被自己逗笑了。
她一直覺得這東西就像中學的數學教材,一環扣著一環,哪怕有一環沒有極其掌握,下一環就會出問題,因為上一環永遠是下一環的基礎。
因為是筆記本,女巫萊克西沒有詳細地講解和類比,只是簡單列出了操作方法,讓她學起來格外費勁。
她反複閱讀其中一行字母,感覺這些詞彙單拆開她都認識,但放在一起就格外深奧。
正當她緊緊追著單詞“翻轉”的時候,眩暈感再次襲來,這回沒有給她絲毫挪動的餘地,直接把她敲暈在桌上。
萊克西打了個哆嗦,後知後覺自己手裡拿著一個袋子,準確來講是捧著它,裡面的麵包香氣不斷入侵著她的鼻子。
她張望,發現自己在一條街上,身上穿著幾條破布縫起來的裙子,打了幾處補丁,或者說全身都是補丁也沒毛病。
她此時面前正有幾個男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些人總是讓她想起艾弗裡一幫——正斜靠在小巷子的拐角處,其中一個拋起手中的硬幣,讓它在空中翻了個面又落回手中。
歪眉斜眼。她會用這個形容詞來解釋他們的共性,連成一句話就是:歪眉斜眼,不像好人,快跑。
然後她就轉身,打算繞一個遠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到底在哪裡的線索。
這確實是一個正常人看到混混的行為。
但是現在不是平常的日子。
因為混混的眼神就釘在她身上,告訴她一個線索:他們是沖著她來的。
然後她就跑了,手裡的袋子因為風的原因劈啪作響。
太慢了。她剛開始往回跑,剛才有一個硬幣的男孩就已經沖了上來,把她拉住,她手臂脫力,懷裡的麵包袋子裡的麵包撒了一地。
“啊哈!”男孩興奮地大叫,對著地上的麵包就是狠狠兩腳,把麵包弄得泥糊糊的,“現在你是它!”他說著把萊克西的手臂往後面一扭,只聽咔噠一聲,萊克西感受到的就只有劇痛。
他將萊克西甩到地上,讓同伴接近她,他們距離她很近,她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惡心的汗臭味,和那種無法形容的,只有男性獨有的老鼠感。
萊克西忍著痛站了起來,照著先靠上來的男孩的小腹就是一腳,她自認在打架這方面只是偶爾會被壓制,這點多謝艾弗裡和她那個已經爛在土裡的老爸。
其中有一個男孩很胖,萊克西從他的眼神和動作就能判斷出他們一幫人是慣犯,經常在這裡堵人。
她雖然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裡,但她知道要先收拾這些惹她的人。
被她踹了一腳的少年捂著小腹跪到了地上。
另一旁的男孩被她這個舉動激怒了,他的巴掌朝她飛了過來,萊克西沒來得及躲開,結結實實捱了槍響的一下。
這一巴掌把她的眼淚差點扇出來。
哭一個試試。她告誡自己。然後和那個扇她巴掌的惡少扭打在一起。
街上沒有人管,大家似乎都認為她死定了,所以自然就繞開走——“最好別讓我們明早的時候看到屍體。”一位老婦人的聲音穿過嘈雜進入了萊克西的耳朵。
萊克西感覺周身突然熱了起來,好像她馬上就要化身燃料,把自己泯滅在溫暖的壁爐裡,這種感覺正在治癒她胳膊的劇痛,就是解藥。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她沒有繼續揮舞手臂和他扭打,而是盡快把自己滾到一個離幾個男孩都一樣距離的位置。
是啊,明早真的有可能會看見屍體了。她勾了勾嘴角。上一個讓她出現這種感覺的人已經灰飛煙滅了。
她張開手臂,這麼躺在地上,感受風逐漸把她托起來,那些人也看到了,他們想要逃跑,沒用的,她用魔法把他們拉回來。
她欣賞著他們臉上恐懼的表情,感覺自己瘋了,或者,她瘋了嗎?或許吧,總有人需要為她的愛情終結做陪葬品。
於是就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