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細,頜骨窄。”
撬開嘴,觀察牙齒。
“食甘而漱不勤,複用金箔補齲。”
提起右腿,測量長度。
“體長過六尺,股骨一尺六寸。”
頓了頓,謝天貺總結:
“生於燕河以北,富貴之家,十七歲之前,衣食無憂。”
此言一出,撩丸瞳孔大震。
謝天貺淡淡一笑:“面白、牙齦邊緣初現藍黑線條。”
俯身捏開嘴巴,輕輕扇風,屏息聞嗅。
“口泛苦澀銅鐵味。”
他小作總結:“是以,常居之所,有巨量鉛粉。”
“脂粉鋪?藥鋪?書畫院?制瓷坊?皇陵地宮?廟宇宮觀?煉丹房?”
有機會接觸鉛粉的地方,謝天貺一個一個地問,細細觀察撩丸反應。
進行到這一步,撩丸已經意識到他在做什麼,眼睛嘴巴通通閉緊,什麼資訊都不給。
這樣的情況,謝天貺見得太多了,他並不在乎,轉而繞行,觀察足底。
“足泛紅斑、脫屑,濕蘚反複未愈,可見生活環境潮濕封閉,排除藥鋪、書畫院、制瓷坊、煉丹房。”
“裡衣外衣,都沒有香氣。”謝天貺不疾不徐:“再排除一個脂粉鋪。”
“接下來。”謝天貺指尖滑出一柄銀色小刀。
泛著冷光的刀刃,慢慢在撩丸右胸遊走,像是一條冷冰冰吐信的蛇,隨時暴起咬人,卻遲遲不下口。
謝天貺深知,這樣的心理重壓,比直接下刀更摧殘人心,一柄刀被體溫暖熱,便換一柄繼續。
撩丸閉眼裝死,但是身體非常誠實,該有的顫抖瑟縮,半點不少。
此情此情,一點點看呆了梁晏。
兇殘如惡鬼的灰袍男,大將軍都敢怒不敢言的灰袍男,那麼不可一世,猖狂放肆,在謝天貺手底下,居然如同待宰羔羊,毫無還手之力,任他擺布。
這就是傳聞中,一手長槍,一手銀針,令南疆蠻人聞風喪膽的紅羅剎!
這就是招惹虎守林的下場!
太可怕了。
治得好章大人的刺傷,能讓一個重傷臥床的人,頃刻起身,自由行走,這是何等恐怖的醫術。
轉頭,又能力擒高手,有條不紊,抽絲剝繭,輕而易舉得到想要的情報。
有這一手,難怪一個謝天貺,就能扭轉乾坤,力挽南疆戰場頹勢,六年滅六國,打得蠻人滿地找牙。
凝望謝天貺一舉一動,梁晏只覺得他半神半魔,徹徹底底,超出他想象,不敢接近,難以逼視。
就在他嘆為觀止,心緒洶湧的這一刻,謝天貺像是戲弄夠了,突然收回銀刀,以看不見的速度連施幾針,撩丸就身不由已睜開眼,被迫對視。
於此同時,謝天貺挑出銀刀,食指一壓,刀刃瞬間破開撩丸皮肉。
活剖?梁晏嚇得扭頭不敢看:好殘忍的手段,還逼人家親眼看。
雖然害怕,但梁晏還是忍不住想看,轉頭一看,藍色鮮血,已經拉出許多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