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非常確定,就是姚令喜對章栽月痛下殺手,雖然不知道這位新晉的皇太女殿下想做什麼,但是隻要章大人醒來指認,他就能徹徹底底洗清——護衛宮城不力的冤罪。
你們鬥歸鬥,屎盆子別往我頭上扣!大將軍自請前來保護,其實只想保護章栽月一人,以免一世英名葬送女人之手。
現下章栽月有醒來的跡象,他忍不住出手搖動。
一霎時,姚令喜的心提到嗓子眼兒,怕極了章栽月會突然跳起來咬她。
如果他揭發。姚令喜把心一橫:那她就反咬一口,說章栽月言行無狀,意圖侵犯,要她這個皇太女今日就懷上他章家人的種,她不堪受辱,才拼死反抗。
捏緊手心汗,微微有些刺痛,姚令喜屏住呼吸,隨時準備戰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章栽月毫無動靜。
大將軍不死心,拍他胳膊:“大人醒醒,您可曾看清刺客容貌?是男是女?又或是認識的人?”
他問,梁晏就在心裡答:是公主殿下。
細細長長的穿刺傷,刺入三寸,攏共四處,雖然章大人命大,一處都沒傷及要害,但是那種貫穿身體的痛法,想想都頭皮發麻。
那樣的痛,來來回回一共四次,章大人身上卻毫無抵抗痕跡。他排除了身中迷藥的可能,便只能推測:章大人其實是一動不動,任人宰割。
現場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情況顯而易見,公主殿下掌心都被鳳釵割破,他看得清清楚楚,否則平白無故,哪敢勞動她玉手,拔什麼白頭發。
梁晏猜中了,也確認了,但他不敢說,輪不到他說。
章栽月到底醒沒醒,他清楚,姚令喜也清楚,唯有大將軍拿不準,反複追問多時,回答他的,照舊是靜默。
對峙久了,姚令喜也看出來:章栽月不打算賣她。
於是她立馬挺直腰桿,臉上掛起不滿:“大將軍查案心切,還請去外頭找線索,莫耽擱太醫為我夫君上藥。”
聽言,大將軍虎軀一震,意識到自己莽撞,當即退開。
姚令喜十分大度:“有勞將軍徹查。”
“卑職責無旁貸。”
明知姚令喜就是兇手,大將軍找不到地方下嘴,無奈退走。
於是風平浪靜。
太醫繼續上藥。
姚令喜幹脆利落,抽回手,轉身就走。
床沿邊,章栽月的手,像突然失去依靠的藤蔓,頹然伸了伸觸角,發現無枝可依,就默默掩藏聲息。
章栽月很清醒,桂花香氣一直繚繞鼻間,吊著他意識。
不敢徹底昏過去,因為姚令喜做出這種,他怕她收拾不了爛攤子,怕她受罰,所以在聽到她呼吸紊亂那一瞬,他用盡全身力氣,握住她的手,給她些許安慰。
現在暫時矇混過去,章栽月為她高興,更關心她究竟在盤算什麼,因為他清楚聽到,姚令喜正在殿中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醒了。居然醒了。
姚令喜難以置信,滿腦子怎麼再給他弄暈過去。
章栽月有多忠於聖上,她看得清清楚楚,萬一他硬撐去明日早朝,豈非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可以想見,立皇太女的旨意一下,眾臣會有多震驚,萬一群臣激憤,聖上指不定殺雞儆猴。
一旦朝堂上流過臣子的血,大臣們就會權衡利弊,選邊站,豈非逼他們分野,逼他們內鬥,到時候群臣各擁其主,事情就會徹底失控。
無論如何,她不願看到這一幕。
撥亂反正,太子複位,才是唯一正道。
可是現在,怎麼才能撂翻章栽月?
太醫就近守著,大將軍門外候著,更不必說聖上身邊的高手,連四哥都能悄無聲息暗算,指不定也暗藏在某處。
姚令喜心知肚明,憑她自己,無從下手。
皇宮大內,要找幫手的話。
她頓住腳,忽然想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