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啊。懷疑一閃而過,她毫不猶豫。
“呲——噗嗤!”
手感,有點頓挫,似乎是捅到骨頭。
姚令喜鬆了手,鳳釵搖搖晃晃,章栽月也搖搖晃晃,她以為終於將他撂翻,做好準備摔倒,身子卻穩穩當當,在移動。
劇烈的疼痛撕扯著章栽月,他幾乎已經聽不到看不到,全憑本能撐著,摸索到木桶邊緣。
緩緩探出右腿,左腿。
桶中紅湯,妖冶浮蕩。
抱緊姚令喜,後背抵著木桶,章栽月一點點往下滑。
屈膝,俯身,小心翼翼,誠惶誠恐,他將姚令喜平放在地。
姚令喜咬緊後槽牙,以為他有金剛不壞之身,放她在地上還欲行不軌,正欲拔鳳釵再來一次,臉上忽然落下幾點寒涼。
是手指。
章栽月的指尖摸索到她的臉,輕輕緩緩,無限愛憐。
“等我,歇會兒,再,繼續。”
語聲終斷,男人的臉,破開霧氣,重重懸到姚令喜臉前,蒼白慘然。
她嚇了一跳,翻滾到一邊,手忙腳亂擦身穿衣裳,眼角餘光一直盯著他,防備他,然而直到她穿戴穩妥,甚至因為穿太多,而感覺到悶熱無法呼吸,章栽月仍是一動未動。
血水,從他身下流出,漫過地磚縫隙,延伸出血線,爬出漂亮的格子紋樣。
像被迷了心竅一般,姚令喜盯著血線看,看了許久許久,才陡然驚醒,章栽月怎麼還在裝死?
別裝了。她十分不屑:明明有力氣抱我出來,慢慢放下,轉頭給我演暈倒不行了?
騙我去瞧,然後逮到又一頓啃是麼?
哼,姑奶奶才不上當。
照她的計劃,刺傷章栽月是一步,但是刺死,就沒得玩兒了。
於是她也懶得上前檢查,洗幹淨鳳釵,粗粗挽個發髻,往頭上一插,再搓搓自己的臉皮,擠個驚慌失措的表情——
“來人啊!”
“有刺客!”
她飛奔出去,躲在宮娥堆裡瑟瑟發抖。
不多時,就看見侍衛抬出一個血人,手忙腳亂傳太醫。
宮人如臨大敵,簇擁著她回到寢殿。
章栽月被放在床榻,太醫火速趕來。
龍武衛大將軍代皇帝來問話,姚令喜坐在章栽月床前,抽抽搭搭。
事實非常清楚:她沐浴完,更衣梳妝,章栽月正在給她描眉,卻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刺客攻擊。
“他是把我推出去,自己一個人擋住刺客。”
姚令喜拈著錦帕,哭個不停。
於是麒麟殿戒嚴,皇宮戒嚴,皇城戒嚴,京師戒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