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重逢。
章栽月眼疾手快,拉她到一邊。
“嘩啦——”
血水澆地,淋淋漓漓。
銀盆打轉,“噌噌”嗚鳴。
婢子慌忙跪膝:“奴婢該死,侯爺恕罪!”
撲地一瞬,血腥氣刺鼻。
姚令喜臉色慘白,不敢往深處想,不敢停留,搡開章栽月,悶頭往裡沖。
一入正堂,沖天的藥氣和血腥氣,燻得人睜不開眼。
轉身還未入內室,又聽得“哇——”一聲嘔,然後似有什麼東西“噗通”入水,濺起“嘩啦啦”聲響。
旋即,銀盆又出門,姚令喜趕忙側身相讓。
照面之際,盆中一團膿血,漸漸暈開,清清白白的水,頓時腥臭無比。
姚令喜汗毛倒豎,通體一個激靈。
恰在這時,內室又“哇嘔——”幹嘔,“噗噗”嘔吐,繼之而起,是仿若被人掐住喉嚨一般,“嘔呃……嗬嗬……”,艱難無比,隨時都會斷氣的喘息。
怎麼會……
定睛望了又望,確認此地真是母親臥房,姚令喜心中無比迷茫。
不是說裝病嗎?她拼命搖頭,脊背緊貼牆壁,壁上青金石粉混合著蜂蠟,一點一點,摳進指縫,撬開甲蓋,疼得鑽心。
“昨夜,伯母與我說了許多。”
“你放心,她身子無礙。”
“她老人家是想女兒了,故意裝病。”
謝天貺的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母親是裝病,是想女兒不得見,方才出此下策。
怎麼隔了一夜,母親就病成這樣?
怎麼可能!
太奇怪了!她不信,猛推身後牆壁,三步並作兩步,她闖入內室,床前黑壓壓十幾名侍婢,都沒空回頭,開口直訓:“太慢了,再多燙些盆來。”
“艾絨多燒些。”
一個女大夫坐在床沿,兩手用艾絨壓著姚令喜不認識的xue位,額頭掛滿豆汗:
“清幹淨口鼻,再吹梔子炭,輕輕吹,務必覆滿鼻竅。”
“是。”
藥僮打一個藥卷,對準左邊鼻孔,還沒來得及吹,姚母又“哇——”的一聲,折腰吐出一個血團,血水四濺。
放下藥卷,藥僮趕忙挑散血團給女醫看。
女醫面色凝重,當即道:“井底泥,叫他們去挖井底泥,化凍了敷膻中xue,看能不能引火下行,止血止吐。”
“是!”
一名外圍婢子起身,來不及看姚令喜一眼,飛速跑走。
然而母女之間,似有感應,就在姚令喜被眼前驚心動魄的景象恫嚇,嚇得呼吸都停止的時候,姚母吐完一口,氣若遊絲,侍婢為她擦洗口鼻,她卻慢慢悠悠,轉動眼球,看了過來。
女兒?
散開的瞳仁一霎收縮,姚母恍惚怔愣,雙目突然清亮,誰知胃袋趕在這一刻抽搐,熱氣上湧,一團甜腥突破咽喉,沖入口腔——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