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皮桶,血淋淋,堆滿暗器。
幾名弟子埋頭扒拉:
“金錢鏢。”
“袖箭”
“鐵尺。”
“吹針。”
“扇刃。”
“無門派標識。”
“但是精兵玄鐵。”
“絕非一般鼠輩。”
每蹦出一個詞,姚令喜的心就跟著抖三抖。
她不太明白都是些什麼東西,但是謝天貺被數人圍攻的畫面,赫然浮現。
暗器“噗呲”刺破皮肉、“咔嚓”嵌入骨頭,鮮血“滴滴答答”,各種音聲此起彼伏,如同萬只螞蟻在腦中啃咬,疼得她心驚肉跳,悚然膽寒。
來歷成謎的刺客,攜帶暗器,陰狠歹毒,對謝天貺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獵!
可是為什麼?!
姚令喜敲破頭,想得到自己遭人伏擊的可能性,卻任憑苦思冥想,找不出謝天貺遭人謀害的理由。
她的四哥,是神醫,救死扶傷,是戰場上的殺神,護國護民,於公於私,他都是見之俯首,應該被奉若神明的人物,怎麼會剛剛回京,就在自己的國都遭人暗害,命懸一線!
怎麼可能。
究竟何人,有何種理由,對他痛下殺手?
姚令喜想不通,大興朝上下,死誰都可以,誰都可能結仇,但怎會有人對四哥舉起屠刀。
而她現在唯一可以確認,就只有謝天貺回京,是因為她大婚。
毫無疑問,是她的婚事,將謝天貺引來,然後落入賊人陷阱,否則他現在還在南疆戰場,眾星拱月,安然無恙。
是她,害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姚令喜的雙肩,止不住顫抖,細微的骨頭摩擦,驚動一名扔棄死雞的弟子,對方“嚯”地站起,掩唇咳嗽——
“咳!”
旋即,所有人猛抬眼,見是姚令喜領頭,且臉上淚痕未幹,全都屏住了呼吸。
眾人皆知她有傷,更清楚她心繫謝天貺,怕她受驚出事,染血的手嗖嗖藏入袖子,身上臉上有血的,直往後躲,現場一片死寂。
恰在此時,澤蘭捧銅盆撞門出來,一看眾人幹巴巴杵著,心知是姚令喜來了,怎料定睛一看,姚令喜還一身血,面白如紙。
他頓時慌了手腳,想勸姚令喜歇著,再派人手給她施藥檢查傷口,但是對上她驚恐彷徨眼睛,澤蘭忽地遲疑,出口卻是:
“四小姐來了,家主說餓,想吃您親手烹的黃魚羹,要剔幹淨沒有魚刺那種,勞您多熬幾碗溫上,他忙完就要吃。”
話音未落,門外弟子都似大風偃過,齊刷刷點頭,一個個瞳仁透亮,眼眉上翹,整整齊齊,弧度剛好,望住她笑。
可惜笑能佯裝,血腥味和藥氣,卻無論如何,掩蓋不住。
此情此景,姚令喜無法直視。
大家忙得焦頭爛額,她幫不上忙,還跑來添亂,真是該死。
“好。”她重重點頭,聲音哽咽:“我去做,做許多,大家都有份。”
“那就謝過四小姐。”
澤蘭帶頭鞠躬,盡量裝作常態,轉身回房。
其他弟子也漸次應聲,要求把剛宰的雞拿走,給昨夜中毒的侍衛燉上,還囑咐妥善儲存雞毛,他們要燒灰,用作止血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