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雖有些疑惑,夫人才特地吩咐過要親自給江公子上藥,現在就變了卦。卻也沒多問,侍女接過藥汁瓷碗和白紗布便應道:“奴婢這就去。”
在那之後,侍女在蘇蘊嬈的吩咐下,一連為江謫上了七日藥,直到他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
期間蘇蘊嬈充作好人,平日裡拜訪他閑聊,實為想方設法套話。奈何江謫這廝防備心頗重,她百般試探,他卻當做不知曉一般。
如此逡巡幾日進展全無,蘇蘊嬈索性命侍女取來吐真劑。既然江謫不肯說實話,不如直接用其他法子逼他說。
入夜無人,屋外一片寂靜,蘇蘊嬈扶著床沿慢慢坐起。
她掀了竹簾,瞧見月色渺渺,遠山像覆了一層淡白煙霧,空中竟有異常濃鬱的靈力氣息。她瞧不出這是何異象,只覺得眼皮子跳的厲害。
她不再猶豫,披上外袍,她拿著吐真劑就往江謫住處走去。
山間積雪未化,落梅峰的夜晚尤其寒冷,雲剝月露,夜風裡夾雜淡淡的梅花香氣。蘇蘊嬈早就提前屏退了路上的侍女,等到他的房門前,她才停下了腳步。
蘇蘊嬈屏氣凝神,悄悄推動門扉,江謫沒有鎖門,她輕易便推開了。
江和衣臥在床上,和女主想象中的不同,他似乎睡得很沉,面色寧靜,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女主沒想到這樣的場面——心思歹毒,殺人如喝水般自然的江睡覺時居然有種詭異的的呆感?這怎麼可能?
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靜靜地,微妙地盯著江看了一會兒,才準備把吐真劑往他嘴裡倒。
忽然,屋外傳來一聲爆裂巨響,似有山石滑落的聲音,整座屋子都劇烈搖晃起來。
蘇蘊嬈幾乎站立不穩,退後幾步,不得不扶住了桌子。她一個不慎,將擺在桌案上的白梅花瓶掃落在地,瓷瓶轟然碎裂,一聲脆響。
江謫被碎裂聲吵醒,不知何時已睜開眼。蘇蘊嬈和他對視上,呆了半晌,腦中一片空白。
江謫只是起身凝視著她,替她將外袍攏了攏。屋子又遭受異動波及強烈搖晃起來,木質衣櫃顫抖著不堪重負摔倒,眼看就要砸到蘇蘊嬈。
蘇蘊嬈只感到身後有巨響,風動木屑飛濺,一道寒冽的真氣先一步斬碎木櫃,江謫拉起她手,低聲道:“先出去。”
蘇蘊嬈有些心虛,壓下心中惶然,另一隻手慢慢攥緊手指,悄然將瓷瓶握作齏粉。
“徒兒,你的傷恢複了嗎?”蘇蘊嬈幹笑一聲。
“好多了。”
屋外,可見天邊稀薄的白霧越發濃烈,整座落梅峰都搖晃起來,山石崩塌,木摧樹折,連帶大塊積雪簌簌落下。
蘇蘊嬈被他拉著手向外跑,踩著崩塌的碎磚石塊,聽見屋頂瓦片碎落的聲音,心中一怵。
她體力不支,仍喘著氣斷斷續續道:“適才我被這搖晃驚,驚醒......想到徒兒你的傷還沒好,若是被這災禍波,波及,心中著急,這才沒敲門擅自進入了,師娘不是有意......”
江謫沒有回答。
蘇蘊嬈有些擔憂,也不知這番言論能不能哄騙過他,如果江謫就此起了疑心,她便只能反咬他一口,他於門中孤立寡援,到時候誰的話更令人信服還未可知。
他們跑到屋外院子中,一塊山石旁,江謫停下步子,這裡空曠些暫時安全。
蘇蘊嬈的身子還是太虛弱,一路狂奔倒吸涼氣嗆入喉,衣衫也太過單薄,遭寒氣入體。手腕已被放開,她蹲在地上便猛烈咳嗽起來。
江謫微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師娘,方才你掌心出了好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