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拿起藥箱,面上雖不忍,可還是提醒道:“小姑娘,也就這幾天的事了,你好好準備準備吧。”
顧淺淺不信,她又接連找了十幾個郎中,可每一個人的說辭都差不多,她倒在地上,阿虞還這麼年輕,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天色開始暗了下來,虞秋硯悠悠轉醒,他這病來的讓人措手不及,只不過才一兩日的功夫他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身體無比虛弱。
看到他醒了,顧淺淺抹掉臉上的淚忙趴到他跟前:“阿虞,你餓了嗎?想吃什麼我去做。”
他搖搖頭,費力的抬手擦掉她眼角殘留的淚:“淺淺不哭啊。”
聽到這話,她強忍住心裡的悲傷,替他蓋好被子:“阿虞,大夫說你就是累著了,會好起來的。”
他扯出一個蒼白的笑。
只不過片刻,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淺淺獨自來到院中,再也沒忍住放聲大哭起來。
原書中說虞秋硯十四歲就已離世,他現在已經十九,可還是逃不脫原定的宿命,夏箏箏留下的那幾包藥保了他三年,也真的只保了三年。
她該怎麼辦?絕望感如潮水一般襲來,讓她喘不過氣。
第二日,她給虞秋硯煮了粥,可是他喝了兩口又都吐了出來,帶著隱隱的血絲,顧淺淺握著勺子的手抖了抖。
“阿虞。”她喚他。
虞秋硯眼窩深陷,原本漂亮的狐貍眼此時也失去了光彩,他動了動手指,卻怎麼都抬不上去,顧淺淺立刻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側:“阿虞,我在。”
她把自己手腕處的平安珠取下來戴在他的手上:“這珠子保平安,我們阿虞定能平安度過此劫。”她強撐起一抹笑。
虞秋硯瞳孔漆黑,就這麼深深的看著顧淺淺,想將她的樣子印入心底:“淺淺,下輩子你還當我的妻,好不好?”他咬字很輕,氣若遊絲。
她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呸呸呸,什麼下輩子,你要娶我就這輩子。”
他點頭,眼裡含淚:“好,這輩子。”
後來顧淺淺聽說城南的廟很靈,便去那裡給阿虞做了祈禱,她燒了三柱香,跪在憐憫眾生的菩薩前。
“信女淺淺懇求菩薩保我相公一命……”
她舉起高香,敬著面前的神明,也信著面前的神明。
距婚期還有三天,虞秋硯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彷彿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婚期當天,顧淺淺將婚房佈置好,然後二人穿上喜服相依在一起,兩人喜服的裙擺蜿蜒的拖在地上,刺目的就像一地的血。
院子裡面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賓客前來。
虞秋硯靠在她身上,氣息漸弱:“淺淺,你今日真漂亮。”
顧淺淺垂下頭,風冠上的流蘇傾斜而下,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摸著虞秋硯消瘦的臉頰,手指細顫:“阿虞今日也是最好看的新郎官。”
兩人發尾交纏,他虛弱道:“淺淺,我想躺下。”
“好。”她讓他躺在自己腿上,“阿虞要是累了就睡吧。”聲音裡壓抑著哭腔。
虞秋硯輕輕搖頭,目光看向窗戶:“今日還有啟明星嗎?”
顧淺淺抬手拭去快要流下來的眼淚:“有的。”
“那就好。”他再次看向她,眼裡是化不開的悲傷,“淺淺,原諒我的自私。”
她使勁搖頭,眼淚終於還是沒有止住,溫熱的液體落到他的臉上,他心口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他最怕淺淺哭了。
“淺淺……不要哭,我捨不得。”他想抬手給她擦眼淚,可是怎麼都抬不起來,他真是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