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起江南,舊西蜀的秋雨就一直沒有停過。
蜀道外的永昌平原,原本還是有幾座軍事重鎮的,大秦鐵騎來了之後,自然也就是大秦鐵騎的了。
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幾座堡壘。
永昌平原上,軍帳連營,正在搞出往下俯視,有戰馬浩蕩奔騰,有大秦銳士演武練兵,發出震天動地的嘶吼之聲,也不知道這樣的嘶吼之聲,可否穿越過蜀道,讓蜀中平原裡的大將軍龐宗聽聽。
可這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真實情況,絕非如此。
秋雨還在下著,每個軍帳裡都有火盆,一來是用來禦寒,二來是用來烤衣服,三來,許多兵戈都已經生鏽了,不適合放在陰暗潮溼之地,只能放在火盆跟前。
為此,玄風親王下令,臨時在永昌平原裡修建了三個鐵匠鋪,用來保養兵刃。
若是沒有這一場連綿的秋雨,興許這會兒,都已經殺進蜀道里面了,至於戰果如何,則另說,起碼不會如現在這般,不得動彈,心情如天氣一般陰鬱。
一座大營裡,前將軍鐵函,橫躺在自己的臥榻之上,兩位貌美如花的侍女,微微按摩捶肩,日子也算是羨煞旁人。
在大秦的隊伍裡,不得有美女出沒。
哪怕是玄風親王的大帳裡,也不得有侍女。
一定要保持住至剛至陽的煞氣。
鐵函是一個意外,一者,鐵函的軍功擺在那裡,多次憑藉一己之力,登上了敵軍的城牆,開啟了城門,立下的何止是汗馬功勞。
二者,鐵函所修行的功法,多少也有些滋陰補陽,擁有自己的美貌侍女,也得到了兩位親王的默許,當然了,其餘的將軍們則就沒有這樣的款待了。
“拿酒來。”鐵函慵懶道。
侍女小心翼翼的離開臥榻,來到火盆跟前,將考好的萬年春倒了一杯,給鐵函端了上來。
軍中是有禁酒令的,不過眼下尚無戰事,且都在兵器上縫縫補補的,禁酒令也就自然失去了約束力。
鐵函喝了一口熱酒,整個人吐出了一口濁氣,有了胡茬兒,也不像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了。
他的三叉戟還擺放在兵器架上,熠熠生輝,屬於不可多得利器。
可是來到這裡很久了,鐵函一來是有些想念遠在大秦的家鄉了,二來,這鬼天氣,也沒有辦法讓鐵函上陣殺敵,反倒是自己這裡的破事兒,一大堆。
今天不是弓弩生鏽了,或是弓弦斷了。
明天就是一批長槍徹底廢了,總之,盡是一些敗相。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裡都是如此,舊西蜀的平原裡,還有一條清平江發大水呢,龐宗手底下的將士們,應該也沒有多少趁手的兵器可以使用。
正當鐵函昏昏入睡之時,外面的守衛進來稟告道:“將軍,馬大夫求見。”
鐵函微微擺手,兩位貌美的侍女徐徐退下。
“讓他進來。”鐵函道。
旋即,一位約莫五十餘歲的中年男人緩步走進了鐵函的大帳,對著鐵函深鞠一躬說道:“稟告將軍,馬廄裡已經有數百頭戰馬感染風寒,如今我們藥材不夠,我也沒辦法對症下藥。”
鐵函道:“是甲等戰馬,還是乙等戰馬?”
馬大夫道:“甲等戰馬。”
說完這句話以後,馬大夫頓覺如芒在背,身為一個軍醫,他不但要給將士們看病,還要給戰馬看病,預防疫情。
鐵函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子,莫非這一次的戰役,老天爺真的站在了龐宗那邊嗎?
風寒是會傳染的,感染風寒的戰馬若是不第一時間隔絕起來,風寒一旦傳染開來,不但戰馬,就連人也要遭殃。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風寒還有瘧疾了。
只要不生病,剩下的什麼事情都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話用在戰場上,一點都不為過。
鐵函看著有些緊張的馬大夫,柔聲說道:“你不必多餘拘束緊張,此乃天意,我們這一次來到這裡,本來就是遠征,此地的風土人情與天文氣候,和我們大秦比較起來,本就有很大的差別。”
“此乃天災人禍,非你之過,不必放在心上。”
馬大夫痛哭流涕道:“可是將士們心裡難受啊,我的心裡也難受啊。”
鐵函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帶去去馬廄裡看看。”
兩人離開了大帳,周圍還有許多軍帳,道路狹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起碼斷絕了刺客來到這裡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