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唐瀾從裡面走出來,穿著一身單薄的青衫,腰桿挺的筆直,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悲苦,也多了幾分堅毅。
雙手抱拳道:“好久不見。”
元正和李塵回了一禮,道:“好久不見。”
唐瀾做出邀請手勢,請他們進入內廳中說話。
裡面,古色古香的傢俱,黃楊木鋪墊的地板,儀劍依序擺放,形成森然浩蕩之風。
茶桌上,唐瀾斟茶一二,茶香味瀰漫開來。
和上好的大紅袍比較起來,這茶香,顯得有些遜色。
可元正知曉,人情味很濃。
唐瀾道:“公子鬧皇城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幾年未見,公子得意了不少。”
元正道:“我記得,當初我走的時候,給徐人鳳交代過,給鑄劍閣多安排一些營生,怎麼忽然之間,鑄劍閣成了這個樣子,走掉了幾位長老,許多年輕人也走了。”
“我算過一筆賬,如果當初徐人鳳按照我的吩咐做事,鑄劍閣的入賬,理應不是很難看。”
唐瀾也不避諱這些事,他本來也不是講究繁文縟節的人,江湖人,就要有江湖中人應該有的風采,非要搞得和讀書人官員一樣磨磨唧唧不得精要,那算是怎麼一回事?
淡然道:“中良造大人起初的時候,的確對鑄劍閣有多多照拂之意,我也知曉,這是公子對鑄劍閣的善意,只是後來許多政策變了,南陽郡直接修建了一座兵器庫,自然也就沒有我們鑄劍閣的活路了。”
“可中良造大人是一個念及舊情的人,便是有了兵器庫,還是沒有忘記照拂我們,讓我們鑄劍閣勉強有一日三餐可以吃,事實上,鑄劍閣都一直被動的吃老本。”
元正瞭然於心,南陽郡有一座兵器庫,這件事元正倒是頭一次聽說。
看來大魏,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戰事當中。
開口直言道:“我意打算,將鑄劍閣歸攏到雲端之巔裡,成為雲端之巔的附屬勢力,依然可以保持鑄劍閣的名頭,你意下如何?”
唐瀾微微一怔,苦笑道:“公子此意,興許也是看在唐峰的面子上,據我所知,過一段日子有許多江湖豪強去拜訪,與其說是拜訪,還不如說是抱大腿。”
“大爭之前,那些本就日子不好過的江湖門派正在四處找靠山,能去官府的就去官府,能去軍伍的就去軍伍,不喜歡官府和軍伍的,便只能向更上一層樓的大鱷靠攏。”
“我鑄劍閣除了骨氣之外,已經一無所有,讓公子掛念,甚是榮幸。”
元正道:“是有人情世故在裡面,二者,我曾浪跡江湖,也對江湖情有獨鍾,也很希望,鑄劍閣再現輝煌,鑄造出稀世的神兵利器,於我而言,鑄劍閣的利用價值的確不大,可我也不忍心,看到本該傳揚下去的東西,斷絕了傳承。”
“上古年間,有尋常小卒手握利劍,可穿金洞石,有絕代君王,手握儀劍可開天闢地。”
“可也不知怎麼搞的,無緣無故的,大名鼎鼎的春秋鑄劍術就斷了傳承。”
“對於鑄劍的人來說,這是悲哀,對於劍客而言,何嘗不是劍心的悲鳴。”
唐瀾眼角有淚痕,無聲而哭。
所有的輝煌,到了一定的時間,總是要用寂寞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