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佔用夫君片刻,不耽誤事。”她說道,聲音不高,但很堅定。
公孫羊吞了口唾,忙轉過臉道:“主公何妨聽聽女君之言。我先行告退"
朝兩人匆匆行了個禮,轉身便走。
魏劭便僵立在門檻邊,一動不動。
四下空無一人。唯殿前那株碩大香木,冠蓋匝道,一陣風過,發出沙沙的樹吟。小喬慢慢地鬆開了手。@“我方才去探望了魏梁將軍。阿弟和我同行,代父親向魏梁將軍請罪。”
魏劭的視線,落於殿前甬道旁的那株香木上。
小喬凝視著他岩石般的面容:“所幸魏將軍不予怪罪。臨辭,我對魏將軍說,希望他能收我阿弟於帳下歷練。承蒙魏將軍不棄,答應了。只是沒你的點頭,他不敢擅自做主。”
魏劭猛地轉頭。
“這也是你能擅做決定的?”他的語氣很重。
“所以我來告夫君知曉。”小喬說,“並無別意。只是如今家裡事情過去了,料接下來一段時日應無多少事了,阿弟年少,不當虛度光陰,我家又有愧於魏將軍,讓阿弟到將軍面前聽用,無論牽馬,抑或扶鞍,都是應當。”
魏劭盯著她。
小喬迎著他的目光:“自然,留或不留,留他多久,最後一切,都憑你的心意而決。”
魏劭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腳,衣袖拂風,疾步下了臺階,人已走到那株香木之下。
小喬追了上去,停在了他的對面,擋住他的去路。
魏劭終於停下了腳步:“你還要做什麼?”語氣帶著質問和不耐。
他比小喬高了大半個頭。兩人這樣面對面站著,小喬微微仰臉,凝視著他的面容。
“我知你恨我喬家屢次背約,更恨我對你虛與委蛇,名為夫妻,實暗中防備。方才我既說了,我想對你說說我的心裡話,是以不管你聽不聽的進去,我都必須說出來。”
“我在很久之前,便重複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裡喬魏兩家聯姻,我喬家嫁女於你為妻,然,並未如願化解兩家仇恨,你一心復仇,最後我家人無一倖免,或直接死於你手,或間接因你而亡。”
她閉了閉目,睜開。
“我便是帶著如此一個如同前世親歷般的噩夢,嫁你為妻。婚後我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漸漸你我關係終於有所破冰,然,那時候,不管你對我如何的好,你的言行舉止,總是令我深感壓力,便似我和我家人的生、死、福、禍,全在你的喜怒一念之間,何況還有那樣我無法擺脫去的夢讖。”
“便是那樣的情況之下,我希望我的家人圖強。並非是要與你為為敵,而是想著萬一哪一天,當你我夫妻之間的恩情不能夠再維繫偷安現狀的時候,我的家人能夠自保。即便如同螳臂當車,也好過像我夢中夢到的那樣,坐以待斃。”
魏劭原本並不看她。
慢慢將視線定在她的臉上。
@他盯著她,眸裡目色陰暗,眉頭皺了起來。
“我所求的,不過是安心兩字。”她慢慢地道。
“今日你我關係到了這一步,你罵我處心積慮,原也沒錯。只是夫君,從前那樣的情況之下,你我談何交心?既無交心,又何來的信任,能叫我放心將自己和我母家人的性命全都交付於你?”
“即便是到了此刻,我依然不認為我當時那麼做是錯誤。只是我那時沒有想到,到了後來,夫君你會為我做出如此的退步,給了我一心想要的允諾。如今你恨我,也是人之常情。”
“我確實負了你,負那夜你追我至信都郊外驛舍的一腔赤誠。”
說出這一句話,她腔內陣陣發悶,胸前雙乳,更似隨她情緒,忽然間乳水彷彿洶湧而出,脹痛不已,她側身,長長地釋出了一口氣,等著情緒稍稍平復。
“我來,是向你致歉。為我從前引你真心對我,你給了,我自己卻未同等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