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南宮,太極殿裡,魏劭面南議事。
攻下洛陽已數日,幸遜黨羽全部剪除。
宵禁雖還未解,但因安撫得力,加上大軍始終未入城門一步,城中的恐慌氣氛,漸漸開始消除。
昨天開始,關閉了數日的集市也陸續重新開放。
民眾漸漸恢復正常生活的同時,都在等著一件事:魏劭稱帝。
不止洛陽民眾如此猜測,魏劭的一些部下,也在翹首以待。
那些破城後投了魏劭的朝廷官員,這幾天更是不斷聯名獻言,簡書雪片似的飛來,堆滿了案頭。
內容雖洋洋灑灑,各有千秋,但中心意思只有一個:認為魏劭實至名歸,應當面南稱尊了。
公孫羊曾私下對魏劭說道:“那些降臣,名大臣碩老,卻先事劉通,後拜幸遜,見主公攻下洛陽,便又見風使舵。主公不可聽。此時稱帝,為時過早,並非良機。”
竺增也諫:“樂正功早有效仿幸遜之心,我勸主公再耐心等候些時日。若不出我的所料,樂正功此次返回漢中,必暗中籌謀稱帝。待他龍袍加身,則主公以足踏洛陽之尊,再位極九五,更是名正言順。”
此刻的太極殿內,關於他是否應當順勢稱帝的爭論,還在繼續著。
但魏劭已神遊太虛。
前日,他收到了來自漁陽的訊息。
小喬順利生產,替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祖母起名腓腓。
腓腓,忘憂也。
魏劭想象女兒軟軟的小身子被自己抱在臂膀中的情景,目光不知不覺就變得溫柔了。
唇角也微微地翹了一翹。將臣終於覺察到了君侯臉上的那絲神秘笑意。
紛紛停了下來,看著他。
魏劭回過神,對上左右一雙雙正盯著自己的眼睛,動了動肩膀,皺眉道:“幸遜雖死,但劉琰於琅琊稱帝,樂正功牢據漢中,南方尚有吳越、長沙。我不過攻下了區區一個洛陽而已,何以就能高枕無憂,面南稱帝了?此事往後不必再議!”
眾人噤聲,隨即齊聲道:“主公英明,我等遵從。”
議事後,魏劭留公孫羊,先問京兆、左馮翊、右扶風三地的控防情況。
公孫羊有些莫名。
這三地拱衛洛陽,地理重要。攻下洛陽的當夜,便立刻發兵,三日內迅速佔領,將三地牢牢地控在了手上。
都是君侯自己親點的兵將。
也不知道他怎突然像是忘記了,留下自己就問這個。
心裡疑惑,面上卻也沒表露,只道:“主公放心,三地都已經牢牢把控,絕不會有失。”
魏劭點了點頭:“先生做事,我一向放心。既如此,這裡暫時也無我的事了,我便先回漁陽一趟。”
說完,見公孫羊看著自己,便道:“也無甚要緊的事。就是前兩日收到信,女君替我生了一個女兒。”
他神色淡淡。
“她有些想念我了。”他輕咳了聲,又道,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公孫羊這才明白了君侯的心思。
忍住笑,道:“恭喜主公明珠入拿!莫說女君告了思念,便是女君不說,這一場仗,打了這麼許久,如今大勝,主公也該回去看看了!主公放心去,此地有我!”
魏劭便微笑:“有勞先生了。”
將剩餘事情交代完,等公孫羊一走,立刻喚雷澤,點了十數人,預備動身。
臨行之前,卻忽又想起了一件事。
魏劭遲疑了許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將魏梁喚了過來。
屏退左右,只剩魏梁一人。
“主公喚我,有何吩咐?”